芋枣

        今天我要讲个故事，芋枣的故事。这个芋枣，不是闽南人嘴里说的那款古早味小吃“哦这”，而是一种长在树上的果实。

        前些天，阿超到家里来泡茶，提到老家的事，说村头的老孙头上个月去世了，孙家的大儿子从城里请了丧葬一条龙开着劳斯莱斯幻影回家办丧事，好大的场面。我心里惊奇，怎么同样都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他能开得起如此豪车，而我到现在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买个头盔！

        不过，说起老孙头，还得提到他们家院子里长的那棵很大很大的树，它长得郁郁葱葱，虽然树干在老孙头的院子里，但树冠却早已长到了院子外面，密密实实的遮住了老孙头家的屋子，像个大蘑菇一样，罩住了树底下的小院子。

        阿超说他小时候有一次挨打了，偷跑出来爬到大树上躲着，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但还是被大人们发现了，打得那叫一个惨，几天都坐不了椅子。我心想，莫不是阿超爸爸小时候也这么干过，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这棵树，爷爷奶奶们说，叫芋枣树，全村只此一棵，可能是孙家哪一代的先人从外面带回的种子种下的。芋枣树的果子正如其名，在树上成熟时，果子比鹌鹑蛋大一些，比起现在超市里卖的青枣要小上一圈，它皮色更黄，皮质更粗，这个时候把它们从树上摘下来放在嘴里，就觉得咬在它的果肉脆甜脆甜的，汁倒是不多，但会有股淡淡的甜味流淌于唇舌之间，而吞下去后，却有一丝浅薄的苦涩味留在舌根。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小伙伴们吃它，一切能吃的东西我和我们都喜欢，因为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庄里，除了田埂边长的、地里刨的、水里抓的，也就只有这个树上长的东西可以作为零食了！

        而这种果子，最好吃的，却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时，它们都已经萎缩了，黑黑的，干瘪着躺在地上，像极了晾干的羊屎蛋子。我们将它捡起，在衣服上擦干净，放在嘴里，咬开，和树上熟的完全不同，这个时候的芋枣口感软糯，且带着一股浓烈的芋头香味和无法形容的甜味，甜至舌根，甜至心底，如果非要用一种什么食物来形容它的话，就我这些年吃过的东西来看，它就像带着芋泥口感和香味的阿拉伯沙枣！

        不过后来，我一直觉得芋枣这个名字肯定是结合了它的特点杜撰出来的，因为自从我学会使用网络搜索之后，我在网上搜索“芋枣”只出现过闽南小吃，而且离开家乡后，我也再没见过这样的植物了。

      阿超和我聊天聊到了芋枣树，便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小塑料袋，边打开边说，老孙头其实是他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上个月回去参加了老孙头的葬礼，而那天刚好碰到了树上又掉果子了，于是就捡了一些回来。我拿起一个，像小时候一样用衣角擦一擦，放进嘴里，仍然是以往的味道，但好像不像以前那般香甜了。

        我想，下次回家，我一定要拿手机上能识别植物的app扫一扫那棵树，我想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