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蒙商的故事（20）

  再说一说驼工的穿戴，上身内衣是夭子，相当于现在的背心，它是用两块布，没有领子和袖子，两块布之间在，在腋下和肋骨的位置有两道布条把前片和后片连接起来，夭子的面子是蓝布，里子是柔然的白布，每个驼工都有两套夭子，上面说的是夏天穿的夹夭子，还有准备一套棉夭子，里面是用棉花或者驼毛垫起用来保暖。在夭子上面再穿白色中式衬衣，衬衣扣子是用布条盘成的布扣子，衬衣外面再穿用驼毛钩的驼毛背心。

手工盘的扣子 网络图片

  再外面就是中式黑布棉袄，一般骆工的棉袄都是用驼毛代替棉花，因为驼毛比棉花更暖和，保温效果也好，棉袄外面穿一个灰布外套，最外面是老羊皮的白茬大皮袄，长过膝盖，腰间用驼毛绳编织的腰带。这种皮袄非常沉重，一件这样的皮大衣就重七八斤，但保温效果非常好，夜晚还可以当被子盖在身上睡觉。

驼工的穿戴造型

    下身是用白布做的内裤，相当于现在的秋裤，那时还没松紧带，内裤腰部有一根软布带子，在腰部缠绕两圈后把布头掖在背后，裤脚也用两公分宽窄的蓝布条子裹好，防止风吹入体内，（那时的人还没有穿裤衩的习惯）然后就是棉裤，一种档部很宽松的棉裤叫大裆裤。腰部用一圈白布做腰围，裤腰左右对折后，用一条蓝色的布腰带缠绕即可，棉裤里面多数絮驼毛，棉裤也是用黑布，再竖的用白线一道道的间隔五公分左右缝好，防止棉裤内的棉花下坠成团，缝隙过密又不保暖，最外面再套一层黑色或者灰色单裤。驼工每人都要准备一条羊皮裤子，遇到暴风雪时穿上御寒。

  驼工的脚上，首先都有一块白色的包脚布，然后才穿袜子。现在最简单的袜子，在过去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首先家里的女人根据驼工的脚的大小，绞好一块布画好脚底形状，再找来各种旧布洗干净后，上面涂一层浆糊，和先前绞好的袜底叠加起来，要用四五层这样的工序，把它们烤干，用线密密的缝好，做成厚一点的袜底，再用白布做袜面和袜筒，这是单袜子，还要用同样的办法做棉袜子，在袜子的最外面是用驼毛编织的过膝盖长的毛袜子，它要套穿在棉裤外面，能起到裹腿的作用。每一个驼工都必须学会钩这种驼毛袜子，因为在路上破损后，就地取材从骆驼身上揪下一些驼毛，休息时抓紧时间把破损的地方补好。做驼毛袜子的工具很像80年代女孩子用的钩针，只不过是用羊腿骨做成的一种骨头钩针，驼工们还会用钩针做驼毛背心。

      再说驼工脚上穿的鞋，一双驼工的鞋居然重达十几斤，非常笨重但也非常实用。做这么一双鞋是一项繁重的体力活，过去的人家里都有鞋样，妇女们根据家人脚的大小，分别给他们做鞋。鞋底的做法和袜子的袜底几乎一样，只不过比袜子更厚，也就是现在我们说的千层底鞋，旧时人家里的破旧布都不能随便丢弃，做鞋做袜子都用的上。做鞋底的材料除了布之外，还有专用缝制鞋底的麻线（这种麻线现在很难看到了）过去妇女们只要有一点空余时间，就把麻线整理好，梳理成粗细均匀的麻线团，（如同80年代女孩子钩毛衣用的毛线团）平时把准备好的麻线团，搁在随手拿来用很方便的地方。做鞋底子首先要有锥子，女人们用它先把很厚的鞋底扎穿，然后用专门用做鞋底的粗针，针的尾部穿着麻线，食指上戴着顶针（现在这种顶针也看不到了）把针穿过事先在鞋底扎好的小孔，很费劲的把针穿进去，当把针尾部的麻线随针拽出来后，用右手掌把麻线缠绕在手掌上，用很大的力气把麻线拽出来，就这样一针一线的做出一双鞋底。驼工的女人在做鞋底时，比其她女人做鞋底还多了一项手续，当缝到鞋底脚心的位置时，要在这个部位留一个纽扣大小，形状很像杏核一样的桃形图案，其寓意深长，男人为了养家糊口远走他乡，穿上老婆给做的鞋，时刻提醒他注意安全，不要忘记家里有老婆孩子在牵挂，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忍让，安安全全的回来的意思。做完鞋底再上鞋面，鞋底一般都用白布，鞋面是蓝布，骆工的女人忌讳用黑布做鞋（有避开黑道，走正道之意）驼工的鞋前脚略向上翘，鞋面有双道脸线，前面宽越往脚背越窄，最后在鞋口合并成一天线，旧时人们称它为牛鼻子鞋。鞋面布料也要特殊加工，布面上要涂一层油，还要打奖子，为的是防水和破损，最后还要在鞋底脚后跟盯上骆掌，鞋面容易磨破的地方还要用很薄的皮子再加固一番，这种鞋用山西方言叫“毛板儿”正因为如此，一双鞋才重达十几斤，另外驼工还要准备一双毡靴子，俗称“毡旮沓”以便在雪地里行走。

骆工的穿戴塑型

    驼工头上戴普通的圆形咖啡色或者桃红色毡帽（这在影视剧里常见）之外，还要有一顶皮帽子，里子是用白布做的可吸汗和头油的软帽子，皮帽子有用羔羊皮做的，也有用狐狸皮做的，貂皮帽子是最高档的帽子。驼工的脖子上围的是用驼毛编织的，很厚实却又轻便的大围脖。

  旧时男人养家糊口的确不易，女人从早到晚几乎一刻也不能休息，从上面讲的做鞋，袜子，缝补衣服，挑水劈柴，照顾孩子，烧火做饭，喂鸡扫地，伺候公婆样样离不开女人，单说做一顿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井里先挑水把水缸装满，劈柴点火，拉风箱，还要和面做菜，迈着一双裹得小脚（常说的三寸金莲）围着锅台团团转。封建社会女人还不能和男人一起吃饭，等公婆，男人吃完了她才能坐在犄角旮旯里囫囵吃一口，然后紧接着洗碗刷锅倒刷锅水，吃完晚饭男人可以出去走一走，而女人没时间出门的，洗衣服，做鞋，等把一天的缝补洗涮都做完了才精疲力尽的最后睡觉。

    现在的影视剧里，在演旧时生活景象时，都忽略了这一点，似乎做一顿饭和现在一样容易，说开饭就能把一桌饭菜端上来。十几年前拍摄过一部电视连续剧“走西口”其中有一段拉着骆驼走草原的情节，主人公居然是西装革履，脖子上围着红围脖风度翩翩的走在草原上，把历史还原成这样，使得那些研究“西口文化”的人和驼工的后代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