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无怨无悔（27）“远方和爱情”之“然后呢？”
在这一刻，在巴黎，我花五分钟的时间想念她们，在那些年月里我至亲的人，我们后来的人生渐渐被岁月打散了，但我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我们青春的笑声，触到我们集体的记忆，嗅到我们一路的芳华，抚摸到我们那洒满阳光的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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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我们寝室的室长的，那是我大学四年唯一做过的官儿。做为室长，我的主要责任是保证每天宿舍里面有开水。我们住的楼道里是没有开水或热水的，当然更没有淋浴了，那么奢侈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一年才被引进学生宿舍的。我们寝室里有七个开水瓶，不管怎样，总得保证开水瓶里有开水，因为喝水和洗漱全靠它们。一到冬天，北京那个北风飕飕啊！谁愿意跑半个校园去灌开水，每趟一人拎俩瓶，也得来回跑两趟呢！还要爬五层啊。我们排了一个工作表：哪天和哪天由谁和谁负责打水，另外由谁和谁负责扫地。我的亲爱的室友们都非常配合我这个室长，那时候学校学生会组织检查寝室，评选优秀寝室，我们宿舍就被评上了，540宿舍小有名了一把，我们集体去了一趟长城。
1986年秋 · 大一登长城
我们宿舍里面七个人，那种“阶级”感情和友谊是在孤独无助的少女时期慢慢慢慢建成的。要说性格，我们差得挺远的。在此就不用她们的真名了。以后写的大学的事儿，我都不用真名了，真真假假，请允许我用点儿创作灵感吧。懂的自然会懂，不懂的还没到时候或者没必要懂。
我是一个慢热型的，不爱你的时候冷得像块冰，爱你的时候滚烫滚烫。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我刚到的时候估计就是一块冰，其实我只是怕受伤害，所以平时总是装成不苟言笑的样子。可是辉和瑜却不一样，只要她们中的一个在宿舍，就不怕冷场，那个直言直语的痛快啊，经常她们一开口就把我笑得肚子疼。我很快就被她们给烧热了。后来大家发现我话多了以后，估计挺怀念我不说话的日子的。
瑜有一双笔直的长腿，配着她乌黑时髦的短发，一对明亮好看的大眼睛，她说话时喜欢瞪着你，她一瞪你，你马上就老实了，绝对不敢耍滑头。辉是一个有大智大爱的热心人，身材纤细，长发大眼，说话带着精彩的哲理，她经常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一回宿舍就发表她的最新理论，总是闭着眼睛，一挥手，说，“鄙人发现：......。” 日子久了，我们都叫她“鄙人”。
莲是我们宿舍里最白皙的孩子。说她是一朵白里透红的盛开的莲花，好像有点委屈了她，没见过肉色像她那么好看的白莲。她总是跟着笑，似乎永远是我们大合唱里那个美丽的和声，但是其实她是非常有主见且坚定不含糊的女子，毕业后的工作家庭至今都和美如意。玲玲是一个有着骨感身材的美女，她那微微上扬的最性感的双唇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虽然我们的长相大不一样，但我们的内心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属于敏感细腻慢热的人。比较大一点的区别可能是因为我吃辣椒，她不吃，所以加热后，我会显现出热辣，她却会比较甜美。
还有两个北京的同学，她们俩都来自北京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在我们宿舍里属于硬件最好的。虽然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她们是属于出生在罗马的那种。但是兴许她们一心偏想去东京或者纽约也不一定，生在罗马就最幸福吗？也不见得。珺是安安静静的那种，平时话不多，但是一开口总能让我一愣，想半天，“嗯，有道理。” 珺笑起来有俩甜蜜的小酒窝，但是她的方向很理性明确，我想，自打一进校门，她就想要出国留学吧。
芸是我们寝室一道靓丽的风景。从第一天开始，来我们寝室找她的高年级男生（虽然要过几道防护）就络绎不绝。可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人美不怕楼层高！芸聪明，温柔，美丽，多情，见多识广，英语好，专业好。她从北外附中考过来，那英语，尤其是口语的水平，把我们轻松地甩好几个和平里到火车站的来回。还有，芸从小到大跳芭蕾，走起路来轻盈优雅，说起话来娓娓动听，那时候我们都开玩笑说，“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娶芸做老婆。” 只是我们没觉得周围有谁配得上她呢。
1987年春之经贸大学校园 · 想念那年轻的你我！
我们班里还有一个女生佳不在我们屋里住，但她也不时来串门儿，她轻柔细腻，写得一笔好字，在我的记忆中她有胆有识，总是满脸笑意，每次回老家孝感都给我们带香酥的麻糖来吃。
我想，我们的大学生活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大家都傻傻的，都没有男朋友，大家傻呵呵地在一起，上课，下课，吃饭，上图书馆，上晚自习，周末约着一起出去玩。第二阶段时我们的队伍分为有男女朋友的和没有男女朋友的。有男女朋友的那些就彼此相约一起领着饭盒去食堂吃饭，一起背着书包去上晚自习，周末时去逛公园看电影计划未来的生活。在那个阶段，单着的那些继续单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那些脱单的队友。
到第三阶段时会出现混乱，可能曾经双的那些散了，前面单的那些开始约会了。最可怕的是换人了，换的可能还是自己队伍里面的人，或者自己班里的人。只要出现那种情况，一屋子里的人便变得无比尴尬。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过的。反正我是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过到了那可怕的第三阶段，每一个阶段不留痕迹地过渡递加，到今天我也能看到当年留下的伤疤。那伤疤不痛了，但是我依然清晰地看见它。
现在回想起来，那最难熬的大学第一年可能也是人生最后一个单纯的季节。
我们这群从天南地北走到一起的孩子，二十平方的空间里度过这辈子最靓丽的四年，然后又大江南北地分开，过着南辕北辙的人生，那时候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缘分会在何时终止，今生又是否能再延续。
在这一刻，我花五分钟的时间想念她们，在那些年月里我至亲的人，我们后来的人生渐渐被岁月打散了，但我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我们青春的笑声，触到我们集体的记忆，嗅到我们一路的芳华，抚摸到我们那洒满阳光的年轻的生命。
当年我们拥有梦想，却不知道我们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依稀朦胧，梦想只是意境。我们这些学文的孩子把我们的梦境无穷地美化，我们的情怀让我们不屑一切，甚至不屑我们已经是天之骄子，我们将走上铺满了玫瑰花的金灿灿的人生。
我们的内心在挣扎着，渴望着那浪漫无比的纯净的阳光。
商业是什么？金钱是什么？物资是什么？物资是那些腐蚀我们灵魂的东西吗？我们崇尚那充满希望的美好的明天，可是，在那希望的田野上，为什么金钱和物质渐渐代替了一切？
我们这些浪涛里的沙子，怎能逃脱那汹涌澎湃的大海的洗礼？
年轻的我，曾经多么的困惑！我的一声声无助的呐喊，完全归于宇宙的沉寂。
理性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我不想要，我拒绝。我只想活在充满文学艺术音乐和爱情的天空下。每一缕清风，每一丝阳光，每一朵沙暴中绽放的迎春花，你们都是我的最爱。我不爱，课本，教室，考卷，铃声！
我只爱声音，味道，光线，色彩，文字，亲吻。我只爱去聆听，北土城里万马奔腾的声音；去追寻，前门护城河边杨柳依依的身影。
可是没有人懂过我。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懂过我自己。
甚至于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梦中的塞纳河边。
2018年10月19日 · 巴黎 · 塞纳河边
2018年10月19日 · 巴黎
【自传体】无怨无悔（27）“远方和爱情”之“然后呢？”
【自传体】无怨无悔（27）“远方和爱情”之“然后呢？”
（未完待续）
湘伟
2018年10月上旬，上海-巴黎·凡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