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 区

那条河，很凶。

最开始，是一对兄妹在河里游泳，双双溺毙。之后的每年夏天，都必定有一男孩一女孩要在河里出事。时间久了，家里的老人都说是水鬼索命。附近的村民每到暑假时期，一遍遍吓唬自家的孩子，不让靠近那条河。

每年夏季，河水都要猛涨一回，裹挟着树枝、杂草、不明生物。潮水退去，河床裸露出来。某一年，一个放牛的老人，在隐秘的小河沟里看见了一具泡的肿胀发白的女尸，眼珠子已经被啄走，空荡荡的眼眶看着甚是悚人。

老人回村之后，将女尸的事情告诉了村民，好奇的、胆大的，一波接着一波的人，结伴围观。身上衣物都被冲走，面貌也已经模糊变形，人们没法判断躺在那里的女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唏嘘着，恐惧着，回到家中，更是叮嘱紧了小孩，离那条河远远的。

河水寂寂流淌，经春历秋。那些被恐吓的小孩，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可以在田野奔跑撒欢，可以在池塘钓鱼钓虾，却唯独不被父母允许去河边。追问急了，就说河里有妖怪，专吃小孩。

有胆大的孩子，趁着父母午睡，偷偷约几个小伙伴要去河边探险，走在半路，就被迎面碰到的大人赶回了家。那条河，已经成为孩童的禁区。

偏偏，小孩子的好奇心怎么都锁不住。有对兄妹，出了村，从稻田里小心穿行，终于避开大人的眼线，抵达河岸。那条河，真美啊！下午两点的太阳，扎进河里，水波漾漾，波光粼粼，一切美得都像课本里的插画。河床上的沙子柔柔弱弱，河沟里的鱼虾吐吐泡沫。微风拂过脸面，都是青草的味道。

“哥，我想在水边玩一会。”妹妹卷起裤腿，试探性地用脚点了点水，凉滋滋，很舒服。

“恩，就在水边，别跑远了。”哥哥专注地挖着沙子，建着城堡，“河里真好玩啊！”哥哥不禁感叹。他修了好多好多房子，垒了长长的围墙，大门上再镶一个贝壳吧！“妹，你的贝壳给我用一下吧？”他记得刚来沙滩那会，妹妹捡了一个可闪亮的贝壳。

久久没有回应，他扭头看了身后，除了一片河水，就是一片寂静。“妹妹，妹妹”，哥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无所获。

哥哥在稻田里一直躲到天黑。他不敢回家，他把妹妹弄没了。他想起父亲给他讲的水鬼每年要吃两个孩子的故事，它刚吃了他的妹妹，肯定还会来吃掉他。他在稻田里瑟瑟发抖，不敢哭出声，害怕引来水鬼。

几天后，村民在自家稻田拔草的时候，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男孩。被人抱起来的时候，男孩隐隐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哥哥，哥哥”。他想睁开眼睛，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