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失败的资格
我一直期待一次荡气回肠的失败,但已经很久了,始终只有那种软磨硬泡的挫折感消耗意志。一次性利落的遍体鳞伤让我遥不可及。
没有像样的失败,你连哭都没有动力。
在白手起家的人生字典里,我要认真地定义失败,定义我过去多年轻易浪费的东西。
说说我的经历吧,现在是已经步入大学最后一年的大四狗。大一刚来的时候在迎新专刊上只看到一个关于写东西的文学社团,千辛万苦在一个不起眼的宣传栏上找到一张手写的纳新海报,这张海报的草率程度跟我后面的文学之路有得一拼。不要以为这是留着长发充满个性的学长前辈们专门做的把戏,后来我一直呆在这个社团,才知道那是他们没钱迫不得已的结果,而各位部长主席也都长得跟领导似得。这个社团主攻的文学体裁还有点偏,是诗歌。现在想想,诗歌真是我文学上的一条末路。大一那一年,我投给社团的几首小诗都误打误撞地被录用了,这加深了我的错觉——我接近了这个万人学校的文学金字塔顶端,自信盲目地膨胀。年少的无知只能说明经历的东西太少,这样单纯的想法让我后来挨了许多的巴掌。
从大一到大二下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我没怎么写东西,因为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分神,忙着约人吃饭,反正各种荒唐的事。写的东西也就圈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没人评论,没人贬低。
那个时候根本没重视过写作,却一直保留着文人的身份,好像只是为了在填简历时不让兴趣那一栏空的太可怜。潇洒地自诩为文学爱好者,故作姿态地谦让,让别人错觉不肯轻易动笔的人可能是个大家,我也一直津津享受这种朦胧的神秘感。现在看看那时的自己像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踱步于人群,一直活在别人和自我的催眠里。
我决定认真写作是在将近大三的时候,心态也不成熟,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有实力。当然,我选择的是诗歌。但这次我没能如愿,石沉大海的回音我都没听到,感觉梦想被人暗中抹了一刀。辛苦累积的文字像洪涝里的庄稼一样轰塌,我像一个提着破旧行李的人寻找家门。
有时候,失去是一种失败。
所以这不是失败,我只是从一种一无所有变成了另一种一无所有,虽然这中间我试图去拥有一些什么。这只是挫折,它不会让你倒退,只让你走得很慢,况且,我哪有倒退的余地,但挫折也会让人却步,特别是一个很少遭遇挫折的人。
我开始害怕写出来的每个字都被否认,我保留着梦想,开始拖延。
我若无其事地逃避,不断拿起笔,再不断放下,大脑像一艘搁浅的船,能听见远方大浪的召唤,却不再轻易驶出港湾。
我也不敢告诉自己去放弃,那足以断送我的生路。
剧情总是略显老套,这中间又空闲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再拿起笔是今年三月份,这一次我足够理性,专业的就业形式越来越严峻,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前途。幸运来得毫不刻意,我随便写出的三首小诗被一个公众号录用了,那个时候我只想提着一瓶酒,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边喝边哭。
我开始理解被人认可是多么幸福。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的全部。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努力地用一种看似很努力假象蒙蔽自己,其实,我真得付出很少。像一种白日梦的幻想,呆呆地盯着大千世界那些活得很好的人,说我也要像他们一样。这种毒药似得自我催眠慢慢地渗入骨髓,当我发现我怎么还和好久之前一样的时候,开始怀疑世界和梦想,“为什么我的努力没有回报?”
其实我根本没努力,我连让这个世界给我失败的入场券都给不起。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患得患失之后,我活得像一个狼狈的梦想行乞者。过去梦想让我几近虚脱,现在我还是很累,但能笑着和它招手。
最近看到一句话“自我若是软弱无力,再多的自由又有何用?”如果你还是像以前任性放肆,编些毫无起色的理由欺骗良知,那你永远达不到梦想的“人和”。我们必须活得与梦想有关,否则哪里都是沦落。
我想申请一个失败的资格,我会喜欢那种拒于千里之外的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