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故乡人》 ~永寿人在江南之运河之畔
我没有想到与我的高中同学大鹏见面后，他谈话表露出的思想，趣味高于他的文字水准！这是我们相约在杭州运河边相谈甚欢了一个下午的真切体会。
《我们都是故乡人》 ~永寿人在江南之运河之畔
二十多年前，我和大鹏在我们永寿县中学高三一起读了一年的书；两年前，我读了他写的《西北偏北》这本书；我们同是陕西永寿人，这些年又同在江南工作，两个人对文字的共同爱好……这些缘份，情份，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相约见面，促膝长谈就这样自然的来了。
见面后我们各自用一声永寿乡音问候，以表相见恨晚的心情，亲切中又都觉的用乡音说起来都不太舒畅。于是，干脆都用带着陕西味道的普通话交谈起来，这样我们交谈一下舒服和自在多了。这次没有计划的行程让人惊喜又好奇。可能是光线的原因，玻璃幕墙大厦内杭州筑境建筑设计公司前台摆设禅意有余，似乎缺一点生机。反而是大鹏办公室布置的清新，自然，整洁，很有生机。书架上名目繁多的书籍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杯清茶之后，自然而然的此情此景谈起。
《我们都是故乡人》 ~永寿人在江南之运河之畔
大鹏办公室书架上放着非常丰富各种书籍，原来他因买的书籍太多，家里实在放不下了，就搬了一部分书放在这里让其安身。我内心惊叹之余又自叹不如之后，便到了午饭时候，世上最惬意的做客或许就是你心里想着吃什么，想去那里，主方就带你去那里，去吃什么。一家宾客络绎不绝的86年创办的老字号本地特色面馆，让我们吃的舒畅又自在。
建筑师的职业决定了他们对中国房地产行业了解非常熟悉，从大鹏的言语中，对中国当下整个房地产业对各种建筑物折腾来 ，折腾去，拆了盖，盖了拆，为了迎合不断变化的市场，对资源不断的重复浪费，透漏出惋惜又无可奈何的态度。而他对当前每个城市都在模仿和相互效仿争夺经济发展和城市名气的做法，独有的看法让我听的有滋有味，比如给很多城市高楼上挂彩色灯光，挂灯笼，以图表明她们的光鲜，不过市场需求的资源有时就那么多，可能就火了一两个城市，冷清了一大片灯火辉煌的城市，当中到底快活了谁，谁知道呢？这或许就是中国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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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自然的转到了中国特色，我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当初说：“摸着石头过河……”，大鹏用精准又专业的话强调：“老邓用的不是社会主义是什么？而是否定用语，他强调的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句话又一次让听了我惊喜，伟大的人说话的智慧和艺术或许就是这微妙的差异，从而改变了中国的贫穷面貌……严肃的政治让他这样一解释，让我兴趣十足。至于我们当初都信仰共产主义到底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大鹏说他看到的西方世界也一样，现在很多年轻人对神圣的基督教，天主教等宗教的信仰也都淡忘或塌陷了，到底信仰是东方亮还是西方亮，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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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不知不觉的穿过杭州运河畔的石板路，保留原汁原味江南建筑特色又显清净的店铺更像“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景象。让人心情放松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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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一个省级文物古迹粮仓的地方，大鹏习惯的留意文字与四处驻足观望。现在这里是个清净的茶舍，喝茶的地方坐满了正值青春年华的莘莘学子，让这里一下子充满书香和青春的气息。看着院子里不多的树木，大鹏尽可能的想用草木的生命状态改变解释生命不断变化的趣味：“一棵树，她在这里生长，她的变化是春暖发芽，秋天落叶，她的不变就是她永远就是一颗树，但是每年都会增长一圈，生命其实一直在变化……”“一颗草，她的生命的力量再强大，她永远就是一棵草，她是永远不可能撼动一颗大树的，更不要说撼动一片森林了！”这种对生命个体及个体力量的解释别具慧眼，让我听的兴致更加浓厚。用一树一草去比喻生命的变化，从而让我们去接受自己生命从小到老的以及面对个体本身这个自然的规律。 而人应该如何活着度过这一生的？蜡烛是大鹏用的比喻：“一支蜡烛，如果不受非正常的方式被熄灭，她可以是一根芯子自然的燃烧放出自然的光亮，直到燃尽自己，他也可能是两根芯子点燃放出更加明显的亮光，把自己过早的燃尽……”很明显，我们都对蜡自然的光亮从有到无的方式从容接受和面对。这些哲学深层面的话题，用我们日常所见所闻解释，让我眼前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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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学方面的话题就非常轻松又妙趣横生， 大鹏忽然问我：“你是用什么方式写文章？”我笑着说：“我那不叫写文章，叫“耍”，想起什么就写什么，不顾及语法，不顾及形式，纯粹乐趣！”不过我作为一个读者来看：“我发现一些被称为专业的作家，不知喜欢自娱自乐还是自哀自叹，让我这种不太专业的人读不懂，读了以后很不舒服，然后他们好像就成了“伟大的少数”，而我依旧是“平凡的大多数”。我依旧认为文学的本质应该是让读者看完以后，心情是愉悦的，是有收获的，认为生活是美好的，这是我喜欢的东西……”大鹏也跟着说：“这种人，在专业作家里很多，可称为迂腐。”然后他谈到了很多他熟悉的几个作家，一个我们陕西扶风的人，写了几本怀念故乡的乡土好作品，然后就整天围着各种名人到处照相合影，听起来那个人觉的自己也出名了一样，洋洋自得，就飘起来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写出好的作品了。又聊到湖南的一个警察，用各种中药的名称，特点，功效，写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对他印象深刻，让他觉的很有特点和想法。我听起来大鹏更欣赏内蒙古一个作家娟子的作品和生活方式，她以帮人经营餐饮为生，生活贫苦，却源源不断的用自然界的各种草木和万物写成很多美好的文字作品……我听的津津有味。大鹏的兴致好像更在于：如果一个作家急匆匆，哗啦啦的倾尽所有写了一本书，大鹏担心他们很快会弹尽粮绝，江郎才尽了，然后还如何继续往下写，还能写什么呢？这或许和我们陕西几个著名的作家有关，路遥在自己贫困潦倒，开足马力，为世界留下一套《平凡的世界》，成为经典之作，而他也将自己生命很快燃尽，让人惋惜。陈忠实老先生花了很多年，用心写了一本中国版《百年孤独》的经典作品~《白鹿原》，就没精力和心性再写了；而我对贾大师印象最好的依然是他早年的一篇散文《丑石》，其它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他头顶稀疏的头发和看起来像丑石外形一样却一卖千金的笔墨了，尽管他现在依然不断的写个不停，出了很多文学作品。于是，我就忽然想起：其实文坛可能也是一个“坛子”，至于里面装的是美酒，醋，酱油，药水，白开水,......各种各样，和我们这个世界的“大坛子”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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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们喝茶的院子刮起一道大风，院子的学生们也都回学校去了，这种春天里生猛的风，在江南很少出现。而在我们故乡西北的春天是司空见惯。我笑着对大鹏说：“此时此刻，除了没有大风刮起的黄土，我觉的俩坐在故乡的院落里！”大鹏说：“有黄土，你看我们对面的墙不是土夯的墙吗？”这种景象一下把我们带到了故乡的话题，《一个人的村庄》，《我们都是异乡人》是他给我说的两本书文学作品，大鹏喜欢用拉长时空距离和维度的方式看农耕时代的故乡，永远再也回不去了，而这种形态在中国或许已经存在几千年了，我们就处在这个时代变化当中……在这种快速变化过程中，故乡的人情味到底是相互热情了，还是冷漠了？我们有不同的看法，大鹏觉的好像故乡的人越来越像城里人了，邻里不相往来，互不相识。而我更乐观一些，我举了个例子“过去农村人盖房，互相帮忙出劳动力盖房，看起来其乐融融，其实里面是用各自互相劳动的天数在衡量是否价值对等？如果不对等，私下里相互计较，说些是是非非的话也很常见。而现在，只是换了一种货币形式替代了过去用劳动等价交换的方式，这种建立在契约基础上的方式，反而少了很多相互之间的计较和是是非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简单，明亮了，不像过去把相互不满的话和事藏着，腋着，容易生出一些是非……”是的，我们都已离开故乡多年了，大鹏不断的给我解释，他当初用的是“离开”，不是“出去”这个词，“离开”是没有目标的，可能再也不用回故乡了，而“出去”一定是有目标的，但可能会回到故乡。我想想自己，当初根本就不想“离开”，也不想“出去”，可是，我在那里“安身立命”呢？我只是找一个简单又舒适的方式，让自己“安身立命”罢了，不过这种“不求上进”的安身立命反而让我这么多年，习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东西南北的菜，各式各样的山河湖泊……忽然，我觉的自己有点飘然像一个当代的徐霞客，走到各处看各处的风景，领略各处的风土人情，一想到这些，我就忘了自己狼狈不堪时的样子，就想回到故乡去安身立命……不过，大鹏说到：“这个世界很多人身在故乡，其实他的思想，情感，灵魂不在故乡，这叫“故乡的异乡人”，还有一种，“异乡的故乡人”，身在故乡之外，他的思想，情感，灵魂留在故乡……”我想想自己，我现在既不像“故乡的异乡人，也不像“异乡的故乡人”，我是走到那里，都会爱上那里的人，都把她当作“故乡”的人，或许是随遇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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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说他经常用拉长时空的距离和拉大维度的方式，看这个世界的人和事，觉的很有意思和趣味，他也会用这种方式，看自己。他是认真的，不断的审视自己，要求自己，从而让他越来越优秀，生活越来丰富。我说：“我现在会拉开空间距离去看这个世界各自各样的人和事，觉的很有趣味，然后觉的这个世界很热闹，很好玩，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我说：“这种哲学层面的东西很有趣，也很有意思，但是大多数人太会想，但会让人愉悦，我们谈一下爱情和青春吧？”
于是，话题就说到了各自的婚姻，听起来大鹏是一个喜欢规划和担当的男人，而我也不喜欢聊朋友的私事，从他不多的话语中，我被他瞬间感动了，他一直同时承担着他父母和他爱人以及他们自己三个家庭的经济开支，包括供养他爱人的弟弟读书成才，现在依旧在读大学，他对自己的爱情执着又自信，他又是倔强的，尽管父母当初担心他因此一生因此会太过劳累，但大鹏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我笑着说：“你们现在肯定是幸福的！”他肯定的回答，对于一个有担当又有能力，思想纯洁，知识渊博的男人，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生活会不幸福呢？他顺便问起来我的婚姻，我说，“我对生活从来不规划，当初也不知道爱情是个啥东西，就觉的这个女孩内心善良，虽然以前有点小任性，经常耍个小脾气逗我玩，但是对物质很节俭，也很容易满足，让我心疼她，我记得那时每天下班我给那个小出租屋带回半个西瓜，两个人乐滋滋的过起了甜蜜及幸福的日子，然后，我们一起过了十几年了，把平淡的婚姻过得越来越像年轻人爱情的样子了，而她也一点任性的小脾气也没有了，全心教育两个孩子，让我欢喜又幸福，而我的能力，也就只能让她娘仨和我的父母过的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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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中年男人一起讨论爱情是一件无趣的事，回忆一下青春校园生活，就自然说到教育上来。大鹏是一个对朋友慷慨又带有理想情怀的人，他曾经给我们一位职业是老师的同学递了很多具有思想内容的教育书籍，以期待朋友在教育岗位上干出一番事业，培养好下一代，结果听起来，贫困地区老师的处境让大多数老师沦陷在物质比较中，大鹏有点失落和失望。他更失望或失落的，这个物质和商业繁荣的时代吞噬了他很多青春时要好的朋友很多青春时的样子，有人郁闷或孤独的活着，忘了青春时曾经的赤子之心，有人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孤寂的生活……我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如果没有纯粹的文学，哲学，艺术这样纯粹的兴趣爱好，谁会抗的住不被物欲和现实吞噬呢？”我们抛下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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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又转到了教育，他从一个朋友的交往事例中，他给我不断强调：“中国的教育最缺失的地方在贫穷和落后的地方！”我笑着说：“现在中国贫困的地方越来越缺少教育了，好像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也不叫教育，叫强制灌输知识！在这个学生相互比成绩，比名次，老师相互比收入，把教育孩子的“锅”通过微信摔给家长，那里还有什么教育？”我接着说：“我从孩子的话语和我的亲身体会中发现，老师的言行对学生的影响远远大于他们在课堂上灌输的知识，”大鹏肯定的回答。我笑着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一段伤心又欢喜的往事，我的理想是做一位老师……”是的，我们的社会曾经给教育战线的老师们发着几十元，几百元的工资将就及糊弄他们，用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灵魂工程师的美誉去标榜他们，弘扬他们，他们或许当初做到了，或许一直在伪装自己。现在，我们的社会又急速的调转方向，给所有老师们涨工资，提高待遇，让他们继续加大力度灌输知识，提高成绩！？他们会知道自己依然需要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依然是一位人类灵魂工程师吗，孩子们需要塑造自身素养和素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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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变晚，大鹏问我：“孩子们看我们大人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肯定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和乐趣。”我笑了：“孩子们看我们大人的世界可能是一个热闹，有趣，荒诞的世界，看着大人们把自己盖起来的高楼又拆了，看着大人开着不属于自己的豪车招耀过市，争先恐后的给自己身上挂着各种“高贵”的身份标志，把自己的故乡或城市装扮的灯红酒绿......好不热闹!”而我们的孩子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痛了会哭,开心了会笑,会对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和向往,他们会做梦,他们会因为看到一片草露而欢喜,,看到一片落叶而伤心......而我一直相信，我们塌陷的故乡，塌陷的精神家园，一定会重新被建起来，或许是我们这一代，或许就是我们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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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很快要走完这段铺着青石板及迷人春色的运河湖畔道路,大鹏忽然又想起他在南京看到的那篇《我们都是异乡人》文章，如果我们现在走在另外一个星球，对于地球上的人类来说，我们是他们的异乡人，他们也是我们的异乡人！这种拉长时空距离和维度空间的思考方式，一下子让我非常惊喜,我对大鹏说：
此时此刻，我们走在一起，我们都是故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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