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1984年夏天，那年我才9岁。她离世了。原因是中暑。那天一下午她去田里挑了很多稻草，晚上躺在分场卫生所的床上。那一刻，我知道外婆去世了。

我依稀记得，在入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哭，那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悲伤。只知道跟着哭。因为外婆全身僵硬而无法穿寿衣。痛哭的妈妈和外婆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就把寿衣给穿上了。好像是因为妈妈说的原因，外婆像是听懂了。

不记得是谁和我说了一声，你的外婆要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外婆了。本来依据场景惯性哭着的我。猛然间觉得自己的世界以后想再也没有外婆了。想象着我每次来找不到外婆的感觉，突然感觉头顶的天裂了，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当时我靠着门边的墙角，瘫坐在地上。不停滴将后脑勺往墙角上撞，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疼。想着生活中从此不再有外婆，心中真的很痛了。那后脑勺的疼，已经无法不在意了，破了，流了很多血，一直无法结疤。后来听说是用祭拜外婆的香灰敷着才好起来的。

外婆是浙江龙游人。应该是在大逃荒时由浙江来的江西。我们那很多浙江人。离浙江也不远。时隔几十年加上那个时候的年龄。外婆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中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外婆裹的粽子非常好吃。属于龙游那边的裹法。号称龙游粽。长长的。里面有五花肉和酱。肥腻的肉和酱香带着棕叶的清香。小时候那是最能令人回味的美食了。

在每年的暑假都会去外婆家度假。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去外婆家玩。19公里的路程，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敢独自坐班车去。甚至带着比我更小的妹妹。外婆很宠我。我9岁的时候还要抱着我。

一次，和外婆去山脚下收割黄豆在水沟旁发现一只猎枪。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兴奋。可是外婆不让我拿回去，说等你十岁的时候外婆给你做一件呢子大衣。我从了。

那个年代，看戏看电影，姑且不说机会难得，通常是走路很远才有机会看，记得那个时候，外婆就说过，唉，要是在家里能看电影就好了。那个时候寻常人家还没什么电视机。外婆一生没看过电视。

可还没等到我十岁，外婆就离世了。每每想一次心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