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枷锁（六）

       岳虹踩着点走进教室时，姬胜如蒙大赦的目光闪烁了良久。岳虹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来，快步走到座位上，如坐针毡的感受着目光的消亡。

        十月下，棉湖镇的太阳仍然散发着余威，在室外投下一个炙热的结界，墨绿的树叶、暗红的花朵、深灰的水泥地、还有棕色的跑道，世界蒙上了一层暗色的蒙版。下午的体育课，在缺少室内体育馆的棉湖初中里，改为了自由活动。

        岳虹坐在树荫下，随声听里是流畅的英语。自从那天在CCTV-6电影频道听到了 《独立中》总统抵抗外星敌人的演讲，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家里甚少争吵，在外听到各式各样的骂架，岳虹觉察到话语是伤人的利器，朋友、父母无心的谴责都让她难受许久，闭上了嘴、还养了一颗玻璃心。可被欺负时她最气恼的不是姬胜而是自己，不会防御、甚至连吵架听起来都软弱、颤抖、无逻辑。学习吵架？无从下手的岳虹，从演讲视频中找到了灵感，气势——是甚于语言的有力武器。自此岳虹常常听英文演讲视频，父母不在时便在家中咆哮跟读。

        炙热的烦躁与激情的演讲让她的咆哮差点喷薄而出。吴月英的到来让她恢复了克制。“你在听什么？”吴月英自然的摘掉了岳虹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英语听力啊”她撇撇嘴，放下耳机。“你知道姬胜最近倒霉了吗？”

　 　恩？是家里管教吗？在教导处里，教导主任说要对姬胜进行留校察看的处分。姬胜的大伯，老实正气的中年男人，不断地向教导主任求情，却每每被姬胜打晕同学的事实辩驳回去。正气让他不能为姬胜的行为辩解；老实又让他要尽力保护姬胜、消除载入档案的留校察看，正气与老实在体内打斗，脸上浮出白一块、红一块的“伤情”。岳虹不忍心，又害怕贸然的原谅让姬胜变本加厉，也担心破坏学校制度遭来教导主任的苦口婆心。看看垂头耷脸的姬胜时不时被大伯重重的拍打几下，展示要严加管教的态度。岳虹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昨晚父母的谈话还在耳边、大伯的苦心岳虹也能体会二三了。

　　　时机与抉择在岳虹左右交换的脚上纠缠着、纠缠的力量让她想踏步一样，左右、左右，却始终没有停止的指令。眼神在每一个人脸上打量，又避开所有的目光，害怕泄露心中的纠缠。

　　班主任李老师观察着岳虹，为这个姑娘的懂事贴心而欣慰、却又担心她太过柔弱受欺负。“姬先生，处罚的是可以先放一放，先获得岳虹的原谅才是重点。”班主任李老师的话中仿佛透露着什么玄机。教导主任心中清楚，老谋中不透露一点成算。大伯心中一亮，听出了弦外之音，事情的走向决定因素在岳虹 。岳虹的目光终于牢牢的落在班主任的脸上。班主任微微的点了头，肯定岳虹的想法。

　　 疼爱自家孩子的心情，大伯明白。只能用最不入流的手段，对着岳虹鞠躬、道歉、承诺、恳求，希冀在纠结上打开一道裂缝。纠结停止，岳虹主动说是哪几天有点感冒低烧、姬胜并未打到她。最终父母一再告诉大伯，如果岳虹再受到姬胜或者那些狐朋狗友的欺负，他们.......大伯直接承诺“我保证姬胜不会再欺负岳虹，你们随时去家里言语，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终于拍定的处分下达了停止的口令，而后姬胜收敛了很多，几乎连个白眼都没有朝岳虹的方向翻过了。倒霉有从何讲起呢？应该不是家里的管教，岳虹的诧异让吴月英心满意足，促狭的揭秘道“高中部的听说他是扛把子，居然把女生打到晕倒，都在路见不平呢。“

　 　岳虹哑然，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月英，你的消息真灵通。”岳虹茫茫然的看着远处操场上的热气和小旋风，对身边的吴月英有了好感，她怎么会这么自然的接近别人呢？之前毫无交集、现在说起话一点压力的没有，万一岳虹不搭理，她不怕被别人嘲笑吗？还是自己长了一副好说话的面孔？

        “我在高中部有个哥哥，他告诉我的。上次骂姬胜真是痛快，你呀、之前就是太软弱的，对朋友无所谓，但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反抗。“她自得又带有叮嘱之意”我看过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打“小三”，看着挺威风，打完后还不是揽着人家肩膀半安慰半警告的不许告诉学校与同学。他们也是怕的，都装个什么样子，无聊！”

　　 吴月英撇撇嘴“我是不会在这里上高中的，太无聊了。上了初中，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追求个性、又不断地去消磨别人的个性。你看现在被欺负的，无非是丑的、漂亮而招摇的，学习差的、性格直的、有些小癖好的。都是些烂人在耀武扬威，岳虹我们一起努力吧，离开这里，摆脱这些烂人。”

　　岳虹点点头，胸中翻涌着找不到出口，只能紧紧握住吴月英的手，传递力量。

　　吴月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岳虹，你是在给我传真气吗？哈哈哈，你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