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吃周黑鸭和结婚的方式想念武汉
我去武汉念大学那几年,周黑鸭和精武鸭脖撕逼相当严重。
那时候,走在武汉的路上,只要看到周黑鸭,没走多远,你会又见到精武鸭脖。
宿舍楼下后街,精武开在道边儿,老板哐哐一剁鸭脖,生理反射流口水。无论哪个同学问我站队周黑鸭还是精武,我有且仅有选择后者。
刘也在武汉念过大学的,今天早晨我们聊起这件事,刘拍着方向盘爆着太阳穴上的青筋,激动表示:必须精武,精武好吃!
在大学不吃周黑鸭,出了武汉,我们只能吃周黑鸭了。
01.
我原本一点点辣不能沾的。
去武汉上学,第一个月,每次吃饭前对服务员强调,别给我放辣椒,有次吃豆皮我也这么补充了。
张静怡把我悄悄拉到一边:“你芍。”
豆皮是不用放辣椒的。
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行为,像是买油条要求别加辣。
一个月,军训结束不久,王紫依过生日,我们去吃诸葛烤鱼。全宿舍集体引诱我:你吃吃看,吃一次辣,忍过去了,你就打开人生新天地了。
那是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一顿饭,流着泪水吃完诸葛烤鱼,舌头在热辣中自焚重生。
从此往后,鸭脖鸭架毛血旺,辣条辣粉老干妈,纵横辣味江湖。
2008年十一假期,对于武汉的鸭子来说,是悲惨的一年。
因为2008年十一假期,宿舍楼里没啥人,我和沈佳,不顾形象,带着对精武的敬畏吃鸭架,桌上横尸遍野。
“沈佳,我的人中这里,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上嘴唇没有感觉的。”
几小时后……
“走啊买鸭架。”
02.
刘去武汉念书之前,也一点点辣不能吃。
也像我一样,每次要服务员备注,不辣谢谢。
老这样老这样,厨子举着勺子冲出来了:“不放辣椒你叫我怎么炒菜?”和四川段子一模一样。
刘服软到跪,被迫打开吃辣新天地,加入辣味江湖。
在虎泉夜市吃夜宵,吃完这场吃那场。
和本班同学联谊和隔壁班同学联谊和各个班长联谊,吃吃喝喝偶尔打架。
武汉饭店24小时营业,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不停地吃下去。
直到小龙虾跟鸭子尸横遍野,同学毕业各奔东西,深圳武汉上海北京,仙桃天门武当襄阳。
刘离开武汉,味蕾此时无比刁钻。
不好吃的东西就不愿吃,就算口袋紧巴巴,这个粮食也得浪费。
好吃的东西一定会琢磨一下是怎么做的。
干脆找个饭店打工。用一年时间做到店长,味蕾再度被进化。
后来2008年去北京,2014年娶了个也在武汉念过书的河北媳妇,2019年石家庄的夏天,俩人一起消灭小龙虾。
“每周一次吃小龙虾是不是有点太勤快了。”
“走啊再买两根周黑鸭。”
“鸭脖出了武汉可真难吃啊啊啊啊。”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这俩人结婚,也是他俩毕业后怀念武汉的一种方式。
03.
我最后一次去武汉,七年前,跟吴雅婕在螃蟹甲住了5天。
回来带了周黑鸭分给北京同事。
Ayasa说:“原来周黑鸭是真黑色啊!”
现在也不知道北京周黑鸭是什么颜色的了,但在2012年,北京周黑鸭,惨白、寡淡、无味,像是特殊照顾不能大肆食辣的北方人。
而精武不需要离开武汉,因为精武不去迎合外地人的味蕾。
它就是那个挥着勺子出来的大厨:你要是吃不下,我不给你做。
2007年,刘离开武汉,2007年,我来了。
2011年,黄鹤一去不复返,少年变成人。
武汉的船但凡驶出长江水,汽笛里没有热闹暴烈的汉味,各个大学仍一茬茬接纳着外地不敢吃辣的少年,再把他们改造,远远地送走。
我们都用吃惨白周黑鸭的方式怀念武汉。
毕业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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