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思考之一台脚踏车的追忆

脚踏车坏了，郁闷并不是因为眼看着要迟到了，而是之前一天因链子掉了刚修理过。还记得刚修理完的单车骑起来倍儿爽，硬是用好心情把现实世界的阴雨连绵一扫而空，一路归去，伞都没撑。路过神社貌似是小学组织的庙会活动，也顾不得早已湿身，趁着高潮，生是进去逛了一圈。只后悔吝惜了囊中那几个钢蹦，辜负了难得的好心情。现在想来一切也晚了，还好今天外面的世界晴空万里，内心的郁闷也只好从了老天这一番好意。

下课后推着车子又去昨日的车店，并不是没有怀疑，身为一个中国人想也不可能，只是因为我深深的知道这里是日本。出店招呼我的不是昨日的主妇，是一个貌似还不错的嫩妹子。还没等我美多久，昨日的主妇还是出来了，果然最后操刀我自行车的还是主妇大人。检查一番后，说不行了，要整个换自行车胎，原因是磨损太过了，怕我这外国人不明白，还特意把自行车翻了过来。一看果然吓了一跳，虽说前轮也能明显的看出磨损，但后轮竟然惊人的看不到车胎的纹路了！猛地一看，真的完全想像不出这两个轮子本是属于一台自行车的。

换胎需要3000日元，想想貌似再多添点好像就能再买一台＂新的＂二手车了，于是就机智的决定逛逛看。想来一年前我也是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季节怀揣着同样的小激动在这间小店挑选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自行车的，只是那时我还不会骑。想来来日本一年真正学到算是技能的东西，除了日语也就自行车了。还记得当时朋友在公园里教我骑车，回忆起那时的坎坷简直不可想像；会了之后的现在再想想，甚至不可理解。刚骑起来两天就上路了，撞墙入沟早不记得几回了，撞人就四次，只庆幸是在日本，要是搁国内，可能早就演变成流血冲突了。也直到那时候才明白了，为啥二十几年都没学会自行车，来日本两天就骑起来了，还是没逼到那份儿上。

上路还不满三周，因为工作，又想贪那点路费，就毅然决然的决定骑车去上班。为了第一天上班不迟到，还特意提前了一天找路。但第一天去还是花了我一个多小时，还好那天我提前了两小时出发。因为是大冬天的，所以不仅穿了保暖衣还穿了毛衣。从没在冷藏室工作过，担心一进去几个小时冻到自己，就直接在毛衣外面套上塑料的护服，行动起来很是不便，再加上骑车一个多小时，热汗溻透了里面...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日本人传统的欺生，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撕鱼皮。每一条死鱼的两侧大概有一条不到三毫米的小刀口，你要从那边顺着鱼皮的生长方向旋转着撕，否则不仅撕不下来还会有断片，那时候你除了硬上以外已毫无办法。透过鱼的尸体你能清楚的感到死亡的寒冷，但可怜的是冰冷的空气丝毫也冻不住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恶臭。一双双鱼眼盯着你，还偶有几个宁死不屈张口的...一天下来没有上千条，也撕了上百条的鱼皮，两手早已握拳无力。最后的工作是刷半人多高的盘子，终于见到热水了，就急霍霍的上前去享用，结果瞬间美好的幻想变成了恶魔，本以为塑胶套袖防水...半个多小时后我拖着浸满死鱼恶臭的毛衣袖，骑着自行车，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狂奔，不是着急自己的暖床，只是单纯的想赶紧把袖子风干，还好，冬日的寒风很给力。

那时自行车骑的还不是很好，上坡下坡上桥下桥总是提心吊胆的。还因此撞丢了后轮上的闪光片。才明白，有时候快不是因为好，只是因为不快会倒。之后也就渐渐的慢了下来，但走出去的距离也渐渐的远了。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还曾骑车来回4个多小时去市中心看画展...现在想来，磨平的不仅仅只是它的车胎，更多地还有自己的那点自负。

选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喜欢的。我承认，我当年选它因不会骑车，所以只是单纯的看中了他的小轮和红色。最后还是决定修了。修到最后，老板建议我把前轮刹车换换，说是磨去了一半。心想3000都花了，就不差这点了。看到新修好的小车，回忆一年来的日本生活，不得不承认我其实并不曾经历沧桑。看看身边的一脸倦容满是憔悴的同学，我也许不知道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终于可以说：我开始可以理解他人的不容易了...

不过...话说，3700果真有点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