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异国情缘
文/随风
“快上去， 上楼！”那个肩膀宽厚的法国人催促道，微卷的头发似乎也因此蒸腾着热气，无暇看他的眼神都知道事情的急促。
我没有细想下意识地踏上他指的楼梯，简直没有可以踏脚的空间，楼梯两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跟鞋和包包，中间只有那么一道狭长的通道可以过人，东西虽然多但是还算整齐，难为这么个法国人这么用心摆放，楼梯干净地出奇。
“跟上，衣服脱下来，”有个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同时伴着还有小孩的嘈杂，心里想谁叫我快点走，还要脱衣服，随即看向下面的楼梯口， 差点崴了脚。
一个瘦小的女子带着俩个男孩子朝楼梯上来，女子赤着脚手里拎着高跟鞋，急促的声音明显是对着俩个男孩说的，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女子瘦削的脸庞透着刚毅，和那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明显闪烁不定的眼神，两个男孩随着她话音落下开始褪去外面的衣服， 她把自己鞋子放在一堆鞋子中也在脱外衣，顿时里面华丽的服饰呈现了，如同灰姑娘变公主的感觉，但是变的只是衣服，她的神情一点也不像电视中的灰姑娘，总觉得多了很多的混迹人生的老练。
那个法国人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只是焦虑地看着门口，佯装镇定的把手插进那条白色的裤子中，此时门是紧闭的，正值傍晚时间，一抹夕阳的余晖钻进门下边，在地上铺上一斜道金色的亮光，但正好被法国人站立的地方截断了，那么生硬的断开了， 如同鸿沟不可逾越和修复。
我是在转角的一瞬间看到这抹生硬，木制的楼梯因为我们几人的重量发出它特有的声响，苍老而幽怨，我差点被楼梯上地的东西绊倒，艰难小心的走到了二楼，回看下面几人拿着褪去的衣服也在上来。
楼上也是出奇地干净，陈列着很多欧式的仿古家具和摆件还有画作，我随意拿起一副上面标着价格，本来我就是来这欣赏或者说合适的会下手。
为了看清楚这些，我拉开了窗户推开了阳台的门，顿时屋内汇集光芒，错落有致的洒在屋内陈设上， 似乎有了种复苏醒来的感觉， 古老的钟声滴答滴答走着仿佛穿越到了欧洲的中世纪。
突然远处传来刹车声，随即鞋子踩在石子路上的声音，我好奇地走出阳台门，往下看了一眼，街道两边开满粉色的花朵，凌乱的花瓣随着风飘零在街道上，翻着身远去或停留在缝隙中，一切随缘份。
街道上一个外国女子远处走来，金色头发在即将沉落的夕阳下格外好看。也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扰了她，她抬头也正好朝上看，我顿时明白了些什么，随即楼下传来敲门的声音。
然后便是两个法国人的对话，法国人一直很自豪的认为法语是世上最美的语言，尽管我也在努力学着但因为语速太快了听不太懂，隐约后来是那法国男子在辩解， 接下来便是沉默。
我回头看向瘦削的女子说道“我们为何要躲到楼上？”
女子眼中滤过一丝锋利和惊讶“难道你近来不是和Rute在一起？”
“他带我来看这些收藏的，我们认识不久，”我语气中透着无奈， 黑色的齐腰长发在微风中拂起，我是属于瘦高型在眼前女子面前有种压迫感和不容置疑。
“你长得很美，是Rute喜欢的类型，”女子喃喃地说，靠在楼梯扶手上望着门外。
“妈妈，法国叔叔说要带我们出国，是现在吗？”孩子还是天真的，声音来自其中一个男孩，他望向这个貌似他母亲的女子，此时两个男孩都坐到了地上， 女子看着孩子叹了口气。
楼下沉默了，楼上倒是攀谈热闹起来了，终于我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子。
几个月前上完法语课我和我的法语老师Antonie顺便去附近喝了一杯，在那儿我们碰到了Rute，在酒盏摇曳中一个侃侃而谈的老外，说实话Rute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身材保持的很好，笑起来透着股孩子般的真诚，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法国男人独有的穿衣风格显得他还是很有魅力。
都是法国人所以我的法语老师和他并桌聊了起来， 一起诉说着来异国他乡的心酸和兴奋，法国人即使生活再艰难可贵的是还坚持着幽默，迷离的灯光下远处似乎有个瘦削的女子一直警觉地看着这儿，看样子是在这酒吧工作的。
Rute的眼光也不时停留在我脸上，时不时拿起酒杯向我示意，Antonie一开始介绍我时就说我是一个安静地聆听着。我把玩着酒杯， 又看着杯中流淌着的暗红色和远处眼神陷入了深思。
此刻我认出了那个酒吧中地瘦削女子就是这个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也是Rute的情人，Rute给了她和孩子承诺，此时他的法国太太追来了，人生中太多的意外，我也意识到我在瘦削女子眼中也成了Rute的最新情人， 人与人之间的千丝万缕构成了生活和羁绊。
几个月后我又见到了Rute， 他想把小楼的钥匙交我保管，我家院外粉色花树上长满了绿叶几片粉色在满是绿色中煞是显目。
“为何是我？那天的狼狈你也看到了，你不怕误会？况且你那楼中很多贵重物品。”我也不想摊上这事所以极力推辞， 随即想到小楼上的误会。
“Jane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是不知为何我很信任你，我要回趟法国，家里出了点事情。”Rute比划着真挚的双眼令我想推辞的意念淡了些。
“ 况且你那天不是大摇大摆在我太太面前走了出去！”是的，后来我和那瘦削的女子不紧不慢的下楼，女子华丽的衣裳终于有了亮相的机会。
春去秋来，日月更替，Antonie 带给我的消息是Rute暂时回不来，本来已经买好的机票又退了，再后来Rute生病了，他保存在我这儿的钥匙一直静静躺在盒子里， 那个小楼我也时常帮着打扫着，去过那个酒吧没见到那个瘦削的女子， 仿佛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一次机会Antonie 回国我也顺便去度假，浪漫之都也没电视上拍得那样时尚，路人也是很简单的运动和便装，Rute小楼上的高跟鞋却在他走之前都穿到了一群有钱人的脚上， 包包也挎到了她们的臂弯上。
塞纳河在夕阳下还是安静地躺着，诉说着古老的城市的故事，Rute也是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家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轻声敲开门，开门的是那个瘦削的女子，头发慵懒地垂在耳边比之前长了不少。女子眼中尽是疲惫， 朝我笑了笑让我进屋，不知为何我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想着Rute终于兑现了承诺。
看着躺在那儿曾经风华正茂的男子现在苍白而瘦弱，我不忍看下去，“Jane,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病好了还会如同往日那样的英俊，”我用力点了点头， 背过身去看窗外的那抹夕阳，Rute也随着我望向窗外，我们都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是为了回避交谈。
几年后Rute的病好转了，原来那次我去看他时他已经和法国太太离婚了，娶了那个瘦削的女子，法国太太改嫁去了意大利，有时候缘分尽了放手就是对彼此的解脱。
还是那样一个暮色的黄昏，我拿着画笔在勾勒那簇粉色，一个俊朗的外国男孩子敲开了我开着的院门，看出他身上有Rute的影子，我带着他去了Rute 的小楼。
几年后我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我背着画板身边多了一个法国男子的身影，从此天涯很多地方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和气息。
随风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