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散文

童年那条河

2018-12-28  本文已影响6人  老渔008

我是个高山佬,住的地方被山围得很紧,抬头望去,天就搁在四周的山尖上。四围都是一些绿树葱郁的山坡,间杂有几匹青白的绝壁羞怯地袒露着胸脯,比较冷地僵立着。

好在山下有一条河,曲里拐弯地流啊流,然后直冲着我家门流来,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隐没在树丛之中去了。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从我家屋底下流走了。后来才发现,原来是那河突然向左拐了弯,从两山的夹缝里溜了。

这河叫阮家河,大抵这一块地方原先是被阮家占据过的。现在的阮家都搬到镇上去了,打我记事起,这河就与阮家扯不上一点关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这样叫着。

在我们的心底,这就是我们的河,河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朵浪花都是我们的伙伴,当然还包括成天和我们捉着迷藏的黑背小鱼儿。

我七岁以前都没有上学,但一般都要等妈洗衣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河。夏日的中午,妈会背上一大背铺盖衣服到河里的大石头上捶打,我们就在周围玩耍。把沙滩挖出一个大坑,用背篓在河里捕鱼,将鱼儿喂养在沙坑里,看它们游来游去,煞是可爱。悠长的日子就在妈的捶衣声中和小鱼儿的尾巴后面顺着河水流走了。

后来大了些,妈就允许我们跟着邻家的哥哥们下河玩。他们教我们洗澡。我们这里不叫游泳,叫洗澡。周围的哥哥多,二哥三个幺哥一大堆,一个个凫澡的技术都高,踩假水能露出半个身子,抢花水比鱼儿还利索,看得我们心里直痒痒。就缠着他们教我们凫澡,在不知道喝了多少次河水之后,我们先从钻鼻子开始,渐渐也能从水面露出鼻子眼睛了。

河水很清凉,钻下去睁开眼就能看见水底的石头,红的黑的,大多是灰色的卵石。我们将一些鲜艳的物件故意沉入河底,一个个地比赛钻下去摸起来。光赤条条的身子在水里钻来钻去,让岸上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洗累了,闹够了,就仰躺在河畔的大石头上晒,晒得全身黑不溜秋地沾不住水。一定要等到家里的屋顶冒出淡白的炊烟,妈长声吆吆的喊声响起,才一窝蜂地往家跑。这时的河便静了下来,回头望过去,水声都显得那样落寞和孤独。

等到能自己下河的时候,我们便不再沉迷于洗澡了,更多的乐趣就是钓鱼。在屋旁翻挖出一堆蚯蚓,用地瓜叶包上揣在荷包里,带上自制的钓竿,沿着小河找地方垂钓。随便折一根树枝,把钓起来的小鱼串好,一天常能钓到几十条,在河里破了肚,回家让妈做出鲜美的鱼汤,那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河边有葱郁的水草,还有红色的野黄花。跑累了,钓够了,找一处草地躺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一会,静听河水的弹奏,轻嗅野花的芬芳,朦胧的心就酥了化了。

现在的梦里还常常想到那条河,可惜已经很少回到童年居住的老家了。偶尔的一次回去,也没有时间再踏入童年的河流。站在石拱桥上,看见桥下的河水明显地瘦了,一如我们中年的憔悴。岸边的草胡乱地疯长,仿佛要湮盖住这河水和我们的回忆。

听说这条河马上就要被截流用来为我居住的小镇饮用了,我心里很是不舍。没有了水的润泽,河里的那些沙滩,那些卵石,会变成怎样的龙钟老态?没有了水的滋养,河边的那些野花,那些水草,会变成怎样的昨日黄花?没有了水,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将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没有了河水,我的梦,将皈依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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