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忘,但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赵先生:
见字如面,我想我们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以前你总是同我讲来日方长,可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 来日并不方长。
以前总有人问,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纯友谊,我们的答案总是:当然有了,我们不就是吗。那时的我们总会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来往的同学常常对我们的关系进行各种猜测,不过我们对任何人的眼光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只是简单的相视一笑,继续说着没说完的话、走没走完的路。
但在我们分开的这些年里,当有人再问起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竟有些迟疑了,回答竟是:可能有吧。也是后来我才明白,所谓的纯友谊或许就是一个人以朋友的名义默默的爱着另一个人吧。所以你曾经是爱我的吗?可你从来不说,我也从来都不晓得。
而我自己呢,或许也是爱你的,只是那时从没发现,我们彼此不说,我就真的以为我们是真的友情,可后来我想我是给过你机会的,我也是等过你的,可你偏偏都错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我只知道的是,在我们没再见面的那些日子里,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会心安,在每一个见不到你的日子里都想见你。
可我又不确定,你是不是也想见我。所以我是不会去见你的。因为就像西蒙·波娃在《越洋情书》中写道的那样:
我渴望能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青春的故事总是有结局的,可青春又哪有那么多美好的结局呢,大多数故事都是无疾而终的,像我们。
就在前几天我又问了你一遍我们的关系的时候,你的回答真的让我失望极了,我本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可你的回答依旧同往常没什么差别。一提到这个问题你就总是转移话题,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又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而不肯回答,而我们竟然也变成了“两两相望,唯余失望”的样子了。那天以后我就不想再同过往做纠缠了,我不想总活在过去,我想人总要开始新的人生的。是你的回答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终于在你的无数次沉默中找到了我要的答案。而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
自从初中毕业我们分开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曾经的我以为我会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流泪,这最是难过。可后来我才明白,失去一个早已习惯了的人,才最难过。
或许是因为我把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当成了理所当然,所以在你之后的各种冷漠与无动于衷中才会伤的如此狼狈。
但即便我们最后只能形同陌路,我依旧是感谢你的。因为我记得年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你带给我的。是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是你会每天等我下自习,无论晴天、雨天,即使灯熄灭了,人散尽了,你也从不食言。是你总陪我逛超市,陪我打热水。也是你,总会很耐心的听我讲一天中发生的各种琐碎事。而我呢,总是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你从来都不会打断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话很少,但你从来都不会嫌我烦。总之在你面前,我好像一直都是个小话痨,还是个霸道小公主,那时的你就像是我的黑暗骑士,总是守护在我的身边。
其实有些话,即使是过了很久之后,我也从没跟你讲过。
其实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清晨能够在跑早操的时候和你偶遇。天还没亮,我就已经在期待去见你了,想到这,我就会突然的莫名感到难过,因为我只知道从来都是我想见你,我和你说生活的各种小事,可你从来都不对我诉说你的任何心事。但至少我想那时的你也是想见我的吧。
我从没跟别人说过,凌晨六点叫醒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闹钟,而是即使天还没亮,我也想早点去见你的心情。走在人群中的时候,我总是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你的身影,吃饭的时候也是,总之,只要能够看到你我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很开心。晚上的时候无论今天经历了多糟糕的事,只要见到你,和你说完,我所有糟糕的心情都会烟消云散。听你说说话,一起走在路上,这便是我当时认为的最开心的时光了。
可最好的时光却总是短暂的, 我们总是在时光逝去之后才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光。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我们从刚分开的时候每晚都会打电话,到后来慢慢的几周通一次电话,再到后来几个月甚至半年才通一次,我们之间其实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只要说一个字就能听出对方的声音来。可我从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也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记得我给你写过三封信,是在你当兵走之前写好后,夹在一本书中一同拿给你的。信上的内容我大致记不太清了,但无非就是一些嘱托你多喝点水,注意休息的话,还有就是不要忘记我,如果可以的话要多同我联系,只是对我们之间却是只字未提的。或许是因为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确定,总之我们一直都在默认自己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没有半分逾越的好朋友。
我们分开之后就会经常冷战,大多数都是我自己在生闷气,假装不想理你,可你就真的不理我了,我曾以为我们是心有灵犀的,但后来才发现我们真的没什么默契。因为大多数冷战终结都是我先做出的妥协。
但我想我们之间无论好的坏的都算是最美好的回忆,只因为在那个青春里有你也有我。
当时的你不是最好的你,当时的我也不是最好的我,可当时的我们却是最好的我们。
或许很久以后我会变成最好的我,你也会变成最好的你,可最好的我们却永远留在了15年的那个盛夏。
或许是因为我生来就是一个安全感极差的人,总是患得患失,又或许是我太依赖你了,以至于后来我们分开之后,我有那么长时间都在回忆过去。有那么几年,我口中几乎句句不离你的名字,大多认识我的人都是知道你的。我曾无数次为你流泪,可你从来都是不晓得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好像会变得不一样,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永远都不会离我太远。可任谁最终也没能逃过现实。你会交女朋友,你会陪她打游戏、逛街,你会同她讲电话,你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黑暗骑士了。我又怎么能总是独占你的时间呢,你本来也不是我的。
后来我们通话甚至只剩下只言片语同沉默一起消失在电话挂断的黑夜里了。
后来的后来,就是没有后来,就像年少不懂刘若英的《后来》,等读懂了之后,才发现那一词一句皆是过往的遗憾。
你从不和我讲心里话,而我又怎会懂你心中所想。记得有一年春节,你和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把我拉到一个群里,我记得,那次我们应该有半年没有联系,或许是因为你们真的想念我,而我却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你们的原因。那也是你们两个第一次变着法的逗我开心,也是唯一一次,可我那天却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那次我是真的失望透了,没人知道我在独自熬过的那几年经历了什么。也是从那时我开始习惯独来独往,开始喜欢上孤独的。
我们在青春的时候会遇见很多人,但一些人是会慢慢走散的,就像当时初中老班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你们现在的朋友,或许现在关系非常要好,可是很多年以后你们会因为种种原因,慢慢开始不联系,很久以后你们甚至会形同陌路、毫无交集。”
当时我是不信的,我们几个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我们肯定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实际上我们确实是走散了。人总是不会听从别人口中所谓的任何人生经验,因为只有当你走过这一段路的时候,再回首,你才能发现,原来有些人真的会走散,原来有些青春的结局,大家的都一样啊。
我们越长大越会发现,我们一生都在为情所困,不论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甚至是对一件事情的热情,总之“情”之一字占领了我们的整个人生。
我从来都知道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理性,但你我之间还是变成了言不由衷,沉默无言。很多年以后,或许我们还会有联系,但我们都会有各自的新朋友,也会有各自的生活,生活追求的东西也会大不相同,但我会永远记得在我年少的时候曾经也有人来过我的青春,有个男孩曾背着我,奔赴在青春的路上……
我想青春都是用来回忆的,它充当了我们人生的重要角色,像春天的颜色,像最初的梦想,它是最纯的情感,是到老都念念不忘的过往,青春又不都是美好的,也有苦涩的回忆,而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不完美,才会有完整的人生不是吗?
所以青春里的人最好还是让他留在青春里吧,至少还有过往值得怀念。
而那些所有回不去的旧时光也终将会被埋藏,因为就像史铁生曾说的那样:我什么也没忘,但有些事只适合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