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困惑

泪流在眼窝里打转，不断地聚集，聚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眼眶在发热，仿佛要将泪水炙烤。心受着某种煎熬。我仰起头，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喉咙里强咽下一股一股的流动。

那感觉像是猛灌了一杯凉水进怀，凉水吸收着身体的热量慢慢变得温凉，继而变得滚烫。这时，一种灼烧在心胸间缭绕。我想，马戏团里吞火演员在做表演时大概就是这般的感受吧。

眼泪终究没有流出来，我体会到一种异常苦涩的成就感。

胸口被憋的生疼，隐隐地发作，然而我还是不愿意看到那几乎快要崩溃的眼泪大坝轰然决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我具有受虐倾向。在心底，我似乎想用这点作为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只有怯懦的人才能无所顾忌地涕泗横流，可是没有人愿意是怯懦的。

我流泪，不是因为自己懦弱，也不是因为被感动。内心没有一丝哀戚或者无助，哪怕是一点点的悲伤。确实没有。只是因为，当我在路上时，看着自己眼前的车流和路人，心中突然泛起一层波澜，荡漾于全身上下，让我几乎窒息，随后我便感觉到眼眶已经湿润。我的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脑海里不断地冒出一个疑问：生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爱又是什么呢？我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是一个博爱的人，以一种道德感严于律己，用一种众生平等的眼光看待生命，虔诚地实践自己悲天悯人的理想。但是，现实告诉我，说我太幼稚，太天真，羞愧我，嘲笑我，一次又一次地打击我，说我认不清现实，活该被人误解乃至被忽视了还认不清形势。

他人的生命圆满与否何需我来置喙，他人的生活凭什么受我的指指点点。当我以一种自以为是道德的原则要求自己对待他人心中要始终充满爱，就像信教徒那样，熟不知我已然犯了错误。

道德是什么？我以为的道德能是他人都认同的道德吗？众人的道德感就一定符合个人吗？个人所坚守的人生准则又怎能要求他人一一做到呢？说实话，这些现实教育让我感觉很伤心。现在，我想让自己变得冷漠起来。受伤的心需要蛰伏的休憩来疗养，哪怕是偏执地反其道而行。这是不是一种逃避心理，我不知道，但我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满怀热肠却被他人忽视了存在价值的沮丧心情。

既然每个人都是要在失去了才知道追悔于无知拥有时的幸福，我又何必庸人自扰而为他人劳心费神呢？做好自己的不就可以了吗？

如今，曾经与人相处时的诸多疑惑，如今慢慢得以解释，我开始以为这次选择了正确的道路。然而，内心为何那么茫然呢？这样做真的对吗？作为一个男人，学会心狠，默然于自己眼前无关的生命，有时甚至必须亲手去毁灭，难道是他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吗？生命的困惑得不到解答，我该何去何从呢？好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