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一，

大学时候，班长和我一个寝室，我们叫他老大。

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他长了一副老脸，黝黑的皮肤，然后五官差不多和李荣浩看齐，棱角差不多和马加爵相似，年龄也是我们之中最大的。

这么老，就叫老大吧。

是的，这个来自广东茂名的老伙子，朴实又好学，久而久之，凭着人品，我们推选他做了班长。

老大没有什么爱好，上课，上自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有求必应，没有不良嗜好，甚至不撸管。

我们的寝室楼是苏联时期的建筑风格，红砖外墙，公用水房，没有独立卫生间，洗热水澡去澡堂，洗冷水澡就在水房。

所以水房成了男生们最坦诚相见的场所。

夏天到来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水房冲澡，一些器物大的同学都开始赤条条地从寝室走到水房冲澡，再从水房光溜溜地回到寝室穿衣服，而小一号的同学们，都会自觉地穿上裤衩。大家都是差不多分数考进来的，智商没什么好比较的，那就比下半身，不得不说，男生相对是质朴的，只懂得比点皮毛的东西，女生那边，比的是家境，男友，化妆品。

二，

三班的一个男生，叫周明，长跑能手，经常在冲过澡后，赤裸裸地溜达到我们寝室看我打游戏，说是自然晾干。

有一天我问他：“你能低调点么？”

他说他观察过，在一整层楼里，没有比他的话儿更大的了。

我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他说高中有，分手了。

“那你是处男吗？”

他楞了一下，不说话了，然后怏怏地走了。

在上铺看书的老大目睹了这场景，跟我说：“你就不该怎么损人家。”

“太不要脸了这人。”

“他都挂了好几门课了，就这个能炫耀，就让他炫吧。”老大是个善良的人，总是为人着想。

“妈的，真想把他的屌给剁了。”我佯装忿恨地说，我很讨厌装逼的人，尤其是这种尺寸真的比我大的。

周明还是老样子，夜幕来临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洗过澡，赤条条地自然风干。

三，

某个周五的傍晚，我吃过饭回到寝室，发现周明慌慌张张进来了，对我们说，你们老大，那个玩意儿大得一逼啊！

“不可能，老大那个身材，不可能。”老王几个东倒西歪地躺在一起看片子。

“不是，你们看过没有啊，我亲眼见的。”周明急了。

我们有点纳闷，确实，同寝室一年多，愣是没人看到老大的器官，他洗热水澡去澡堂，洗冷水澡也穿个裤衩，换内裤要围个浴巾，而且每次穿的都是村里常见的那种卡其色或者深蓝色的大号裤衩。

周明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原来他看到老大在蹲厕那边撒尿，过去瞄了一下，才发现惊为天人。

周明比划着：“有可乐罐那么大。”

老大上自习回来的时候，寝室里轰动了，大家一起把他裤子扒了看个究竟，事实证明，周明是夸张了点，的确没有可乐罐那么大，但是，要比玻璃瓶的可乐大，也有玻璃瓶那么长，最重要的是，它是软的。

后来我们经常调侃说，老大从来没有勃起过，因为勃起了，就会把天花板顶穿。老大睡在上铺，可能天花板有点渗水，一大片微微变了黄色，我们一口咬定说，这是老大梦遗弄成这样的，而且只有一次。

周明后来再也没有光溜溜过，冲凉都穿着裤衩，他说他终于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再后来，院里的男生都知道了老大的尺寸，更是坐实了这个称谓。

四，

按照张磊的话说，老大这样的，算是暴殄天物。

是的，老大一直到毕业都是处男，没有谈过女朋友。

我们私下议论说，老大这样的尺寸，能够做到一步到胃，所以能做老大女友的女人，一定有海纳百川的能力。

大四上学期，我们几人去踢球，看见球场边上小树林里，老大和一个女生站着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还是站着聊。

我们以为老大要脱单了。

晚上老大回来，我们问起这个事儿，他说是女的对她，他说他拒绝了那个女的。

理由是，他觉得自己太穷了，怕耽误了女孩子，所以苦口婆心劝了女生三个多小时，最后请女孩子吃了一份砂锅米线。

老大很穷，勤工俭学了数年，还报了国防生，但大三体检查出来心脏大动脉多了一根，解约了，还得把部队资助的费用还回去。

五，

毕业后很多年，和老大又联系上，他回了老家，找了份工作，年薪十五万多，他说还行，他说自己愚笨，这样就很满足了。

“结婚了吗？”

“没有。”

“太大了你只能找母驴了。”我调侃他。

老大跟我说，他念书掏空了家里的钱，他现在赚的钱，除了还债，还要给大哥盖房子娶老婆。

“我和他只能有一个上学的，娶老婆当然他先来。”老大计划过个三五年，那时候再给自己买房子，再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房价涨的厉害，以后会便宜吧。”

可惜房价就始终没有跌下来过。

又过了几年，问了老大的情况，他说暂时不想结婚了，赚钱要紧，在乡下盖了新房了。

我想，老大这么优秀的基因断了就可惜了。

不过想想，拉斯普金这样的牛人也没有后代，算不算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