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上)
“我难受。”
一旁的人难受地哼了一声翻过身抱住他，而后就开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苏醒习惯性地抱住他开始哄，手落到他头上揉。
“没事啊，做噩梦了？”
王栎鑫嘟囔了什么，将头往他怀里凑。苏醒才感觉到他脸有些烧，连忙把手放到他额头。
“嚯，发烧了？”
苏醒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了一旁的台灯。
台灯是触摸的开关，白色的灯罩细长的身体。木质的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放了两双拖鞋，一个蓝色一个黑色，看样式是情侣的。
落地窗，木制衣柜，墙上挂着几幅画。
苏醒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他的家。
他急忙回头去看床上的人，确定就是王栎鑫，才放下心。
昨天他们几个老家伙又聚到一起喝了几杯，苏醒心里有事喝得不省人事，应该是被王栎鑫拖回了自己租的公寓。
他努力翻找也没有找到退烧药，带着从角落找到的几个退烧贴，把将头埋进被子里的王栎鑫翻过身来。
王栎鑫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眉毛微微皱着，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一边。
苏醒将被子给王栎鑫重新盖好，拽过他贴了退烧贴。
做完这些苏醒站在原地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的头疼在此刻汹涌而来，脑袋炸裂似的疼，他扫过一旁的闹钟。
凌晨三点。
“你小子这感冒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苏醒一边抱怨一边又重新开始在房间搜寻有关感冒药体温计之类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体温计，顺手将一旁刚刚烧开的水拿过来，坐到床边先用手测了测王栎鑫额头的温度。
“也不是太烧。”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算解开王栎鑫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给他塞体温计。
“哥。”
小孩黏黏糊糊开口，浓重的鼻音带着撒娇的尾调。似乎是找到冷源，迷迷糊糊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往他身边凑。
淡淡的桂花香散在空气中，淡到几乎可以忽略，苏醒不知为什么极其灵敏地捕捉到了那一点儿味道。
淡淡的清香不一会儿变浓，直至甜腻。苏醒只觉得那香味似乎和桂花细碎的花瓣一样，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
他的目光落到王栎鑫因为刚刚的动作滑下的被子，白得发光的人在柔和的电灯下愈发好看，细长的脖颈带着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苏醒咽了口口水，心脏剧烈跳动。
苏醒反手握住王栎鑫的手腕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落到王栎鑫脖颈的目光却暗了暗。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桂花味的来源是那里。
许久后王栎鑫睫毛抖了抖，费力睁开眼睛，眼神迷蒙。他认出坐在床边的人是苏醒，慢腾腾坐起挂到苏醒身上。
头埋进苏醒的颈窝，手环住他的腰，说话声音仍带了浓重的倦怠，因为布料的阻隔，更加模糊不清。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活动顺利吗？我前几天感冒了，所以发情期提前了，不过睡前打了抑制剂。”
他抬头将下巴抵在苏醒肩膀上，脸颊一侧贴上苏醒的脖子。
“还是有点儿难受。”
虽然他们两个贴贴怪一直都很喜欢搂搂抱抱的，但是王栎鑫这个拥抱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比他们之前下一秒似乎就要结拜的拥抱完全不同。
一向以脸皮厚自居的苏醒僵在原地，慌乱间将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不知所措。
王栎鑫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感觉，还被浓重困意困住的小孩连打了几个哈切，将头往苏醒脖子处蹭。
苏醒不知道自己心里翻涌而上的是什么东西，那强烈的欲望在愈发浓郁的桂花香下更加浓烈，他几乎将下巴都咬出血来。
他能明显感到王栎鑫的脖颈似乎对自己有强大吸引力，王栎鑫只是微微低头漏出一点点雪白的脖颈，他的喉头就有点儿发紧。
他就像是刚出锅的烤鸭，香气四溢，勾得人垂涎欲滴。
苏醒突然发觉不对劲。
他努力忽略王大烤鸭的浓烈香气，仔细思考刚刚王栎鑫的那一段话。
发情期和抑制剂这两个词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能是这几天冒出来的网络新词。苏醒一边装作揉头暗自使力将王栎鑫推开，一边思考这两个过于前沿的词。
王栎鑫正在努力和瞌睡作斗争，以期和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的苏醒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迷迷糊糊间被苏醒那么一推，似乎瞌睡变成了实体与他抗争，他心下较劲，将苏醒搂得更紧。
苏醒似乎找到了什么借口，安安心心停了动作认真揉他的头发。
王栎鑫的头发很柔软，带着和毛毛躁躁的主人完全不一样的质感。苏醒指尖随着小孩脑袋的抖动在他的发间跳跃，王栎鑫突然抬头，苏醒的手便落到他的脖子上。
苏醒的呼吸一滞。
不论是王栎鑫被泪水迷蒙的眼睛和祈求的眼神，还是指尖碰到的脖子的某个部位。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薄荷味道，有些清新且辛的味道让夏日炎热的夜晚有了一些清凉感。
苏醒目光落到王栎鑫的嘴巴，仅剩的几丝理智被王栎鑫微微扬起的下巴击碎，所有不堪的欲望在此刻喷涌。
苏醒抬手抓住王栎鑫的下巴。
粉粉嫩嫩的嘴巴有些干，眼睛里的困意还没消散，愣愣盯着他，像只懵懵懂懂的小兔子。
苏醒将唇凑过去，王栎鑫十分自然地吻上来，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吻到苏醒呼吸有些急促时，大脑才清醒。
慌乱间苏醒咬到王栎鑫的下唇，扯出一点儿红。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他一步将王栎鑫狠狠推到一边。
“你怎么了？”
王栎鑫揉了揉被撞的有点儿疼的头，迷蒙的视线转为清明，发情期特有的倦怠易怒和对于爱人信息素的渴求让他有些烦躁。
苏醒不说话，躲开他的目光盯着一旁床头柜角落的照片发呆。
此刻房里的薄荷味很浓，带着安抚感的信息素让王栎鑫发情期的痛苦减了不少，烦躁感在冗长的安静中慢慢被磨没。
王栎鑫似乎从苏醒的侧脸里发掘出一些不甘和悲痛意味来，仔细思考这么多年似乎一直都是苏醒哄他，自己发情期强忍着不告诉他，苏醒会担心会难过会生气也可以理解。
因此压下情绪哄他。
“好啦好啦”他软下声音，“这回不是提前了吗？我怕你忙，想着明天叫你回来的。”
苏醒依旧不说话。
“allen? ”
王栎鑫继续哄。
“醒哥？”
“……宝宝？”
“……咳。”
“哈哈哈哈”王栎鑫抱着被子笑，看着苏醒整张脸被红色占据，耳尖似乎要滴血，屋内的薄荷味又浓了许多。
苏醒压下情绪，转身努力和王栎鑫目光相对。
“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
王栎鑫以为苏醒要开始复盘今天他有多担心，特别认真地回答。
“艹”苏醒目光落到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两个人贴脸的合照，震惊到眼睛都瞪圆了。
他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看见过发情期和抑制剂了。
他捂住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是在一本他两的同人文，他还记得那篇文章中王栎鑫是在一次发情期被他诱拐着当了自己的男朋友。
文里那一段场面描写得极其香艳。
他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王栎鑫，暗自思量这发情期也没有那么来势汹汹，怎么那文里写的那么严重。
深呼吸，摈弃杂念。
苏醒将视线从一旁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王栎鑫移到一旁的柜子角，脑子飞速运转。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做梦。
苏醒立马在床边盘腿坐下，首先使力在自己腿上使劲掐了一把，疼得嗷嗷叫。
发现自己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趋势，开始自己忽悠自己模式。
“我在做梦，快醒来吧，快醒来吧。”
反复几次后，苏醒依旧在原地，一旁的王栎鑫笑得声音都有些沙哑。
苏醒泄气地从地上爬起，皱了皱眉，扬声提醒他。
“再笑嗓子都要哑了，你不唱歌了？”
王栎鑫抱着被子笑声慢慢低下去，眼睛一圈都红了，他抹去笑出的眼泪，看着一旁将杯子递给他的苏醒。
“所以呢？你这又是怎么了？”
“唉”苏醒重重叹了口气在他边上坐下，看着王栎鑫认认真真喝水，将手放到他额头发现烧得也不厉害，便将人塞进被子里去。
自己在床边找个椅子坐下来。
“闹了好久了，睡不着。你要是还不想睡，我们聊聊天？”
苏醒想着自己现在也摆脱不了这个离奇的世界，听这个梦境里的王栎鑫说说他们怎么在一起的也好。
说不定可以做个参照。
王栎鑫立马兴奋起来，瞪大眼睛往床边凑。
“想聊什么？”
“就说说我们怎么在一起的吧，我想听一听你的视角。以后做视频什么的，也好有个参照。”
苏醒刻意压下声音，表情严肃，还用手语辅助讲解。
王栎鑫果不其然被他唬住，没有怀疑，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深思了一会儿，突然唱起来。
“永远爱你的人叫糊糊～。”
他盯着苏醒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偷偷笑了笑。
“我唱完这句的两天后，你凌晨三四点给我打了五六个电话，让我给你开门。”
王栎鑫几乎都要把银牙咬碎，一句话被他加重了好几个字。
“我窝了一肚子的气，打算给你一拳让你这个醉鬼在门口睡一晚，谁料到你一看到我就开始哭。”
“what？”苏醒惊讶到声音都有点儿变形。
“哈哈哈哈，没哭，没哭。”王栎鑫捂住嘴巴笑，“你气势汹汹闯进我家，说要不我两就在一起，要不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王栎鑫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没回答呢，你就吐了我一身，然后靠着我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苏醒有些心虚，默默将目光移到地板上。
“我那时候租的公寓就一间卧室，我和你将就了一宿。一醒来你吵着说我们孤A寡O睡了一晚对我名声不好，要对我负责。”
苏醒无法将王栎鑫嘴巴里的这个无赖和自己联系到一起，默默想自己这么表白，王栎鑫会不会剁了自己。
“我就同意了。”
苏醒愣住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声音，试探性地问。
“其实是因为你早就暗恋我吧。”
“是啊”王栎鑫一直都很直球，这次依旧稳定发挥，“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无视我那么多次告白。”
苏醒鼻子都皱起来，眼睛因为震惊微微眯起来。
“无视你那么多次告白？包括你无视我、看见我就转头和给别人投票吗？”
苏醒皱了皱眉，嘴角向下压。
“还有和俞灏明的无数亲密接触？”
王栎鑫嘿嘿地笑，手拉住苏醒的胳膊。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老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我喜欢你才那么讨厌你啊。”
他抬手弄乱了小孩的头发。
“都把自己绕进去了。”
王栎鑫将下巴垫到枕头上，得意地摇摇头。
“后来生哥看见我和你牵手，眼睛都瞪大了，拉着你就问。”
王栎鑫抿着唇，将声音压扁。
“你什么时候拱的白菜？”
苏醒无奈地摇摇头。
“生哥让你模仿他唱歌的时候压扁声音，你弄到这里来了？”
“还有张远，拉着你就要唱《嘉宾》，被陆虎拦住了，说应该唱《只是误会》，没想到张远没听过。”
“小亮哥还说要不要试试你的，你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王栎鑫锤着床，卧蚕被笑容撑大，眼睛弯成月牙。
苏醒坐在床边看他笑得一颤一颤的，眼底都被欢喜填满，突然感觉满足。
在这个世界里他也依旧没有成为什么天王巨星般的存在，歌的传唱度也并没有那么高。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写歌，身边也有那么一群老朋友，互相嫌弃，彼此扶持。
他还有王栎鑫，等着他从遥远的地方结束一个采访或者别的什么，赶回家里。
他对着王栎鑫伸手。
“来，弟弟，让醒哥抱抱。”
王栎鑫依旧对苏醒称呼自己“弟弟”这件事情表达了不满，被拥抱时候布料的摩擦散在风里。
“不得不说，在我的熏陶下，你的语言表达能力越来越好了。”
苏醒强压下有些哽咽的声音，将脸埋进王栎鑫的颈窝里。
“去你的，我的表达能力还需要你熏陶吗？一直都很好的好吗？”
王栎鑫将拥抱加深，满足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