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等待

清晨，我坐在大树底下等图书馆开门。手里有咖啡和书。

大门前早已排队一百多号人，因为躲着阳光，在屋檐下顺着建筑物的影子延伸。我只是要在去办事的路上还书，所以我没有加入排队。图书馆里的自习座位有多抢手，谁去谁知道。

“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有空，大白天的，不用做工的?”

旁边一个领着孩子来玩耍的阿姨，也坐到大树下，看着排队的人龙，问我。

“大概都是学生，或者是搞研究的咯。”我随口搭上话。

“学生，不去上课的吗？”

“呃，可能是大学生吧。”

阿姨似乎满意于这个答案，不再说话了。她在树下摊开用具: 小马扎、纸巾、水杯、小扇子、小毛巾，开始给小娃娃削苹果。

小娃娃坐在婴儿车里，瞪着圆圆的小眼睛，不出声。这小男孩，说是有一岁半了，安静得有点过份，手脚也不爱动弹，似乎还没睡醒似的。

这么好的早晨，让孩子下地跑跑也行啊，树下草地散发着好闻的气息，阳光也并不灼热，风还爽朗地吹过。图书馆前面的小广场，经常聚集着遛娃的人群，扎堆的婴儿车，扎堆的爷爷奶奶阿姨，穿插着乱跑乱跳的孩子们。

是个奔跑的好地方。

但是看样子孩子一下地，阿姨就可能撵不上他了，所以还是把他捆在婴儿车上。

有个大约同龄的小女孩忽然兴奋地跑过来，想逗车上的小兄弟玩儿，后面是爷爷紧追着。

小女孩跑起来像一朵小花似的乱颤。任谁都看得到她满心满脸的喜悦，心无挂碍。

阿姨赶紧把水果刀用手护着:“别过来，别过来! 有刀! 有刀!”

又喊后面的老爷子:“快弄开呀！”

然后，爷孙俩走了。阿姨继续削苹果。世界于是一片祥和。

想起前些天，在街边看到一个也是这么大的小女孩，兴冲冲地奔向一只巨大的哈士奇，像找到了最好的玩伴，两个正要抱成一团，被身后的爷爷捉住，把她扯出五六步远，打屁股，打哭了。

哭了，也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到底哪儿出错了。理解不了。从欢喜到痛苦，切换得如此迅速，真是无常。

爷爷并且责怪牵狗的阿姨:“见有孩子就该把狗牵远点! 没眼色!”……哈士奇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边，阿姨削好了苹果，一片片的喂，然后喂饮水。

然后收拾一切，把娃娃推去另一个角落，也许找人聊天去了。

从阿姨的言行，大略知道她是保姆。那么，她是在工作，责任重大，小心点总是对的。

这时候图书馆也开门了，门外攒了两百多号的人鱼贯而入。大家都卯着劲儿要得到一个座位。

我也收拾书包往里走。不，今天不用抢位置，真爽。我只是还了书就走人。

很惬意的早晨。阳光刚刚好，草地很绿，咖啡刚好喝完，书翻了几页。这样的等待，简直是时间缝隙漏出来的金子!

此刻，整个城市正在外面，开工啦。

台风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