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死亡的思考

文/XNC.

不久前，我奶奶过世了。

我既不觉得悲伤，也不感到自责，我只是觉得很平静，就像看到一片枯叶落地时般的平静。

在请假回家之前，我对自己说――我不会为此掉一滴眼泪。

一、

我妈急切的想要我去看看奶奶的遗容，并且想要我喊她几声。我对尸体有着超乎寻常的恐惧，于是我选择站在奶奶的脚边，心不在焉的四处观望。四周的亲戚望着我，仿佛我的脸上写着不孝、不懂事，虽然口中为我说着话，“小孩子大抵对这些有点抵触”。

无穷无尽的转圈下跪，邻里亲戚一个个坐着把凳子团在一起在旁边看热闹，我能想像他们的话题，大概是这个他们家的这个女婿怎么怎么有钱是干什么什么的、这是她外孙的今年生的儿子、那个孙女刚刚上大学这些，绝不是我想听到的。

晚上家里请来的杂技团歌舞团哭丧团闹得火热，似要把人的耳膜震掉，我整个一天处于一种晕里晕乎、醒睡不知的状态。

三天摆席的追悼会是乡里的传统，以形式、排场来表现孝道。可能在全世界都是这样吧，我想。

孝？成片成片的人在一具即将腐烂的肉体面前哭哭啼啼，穿上孝服在棺材前毫不吝啬的下跪，请来歌舞团在晚会结束前唱着“难忘今宵”。

我以前在一个非常有思想的公众号看到笔者谈起生死，说起以后当他父母过世时，他会选择不为此掉眼泪也不会悲伤。掉眼泪说明什么，说明你对过去怀有愧疚，愧疚过去没能对你的亲人怎样怎样好，而死亡让你意识到过错，同时它也带走了你所有回报亲人的机会。

也许你会说，我毫无愧疚，生前我便待他很好，只是才失去便开始想念，我舍不得他的离去。如果你只是舍不得这位老人的陪伴与安慰，你未免太自私，你要知道，没有人可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可能他年事已高，每天都在与肉体的衰老作斗争，死亡是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自然地终结或是一个解脱，他已经走完了他的这一生。这是一件自然的符合万物规律的事情，你能做的就是祝福她，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能想到我死去以后，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在我身边有任何失态，不管怎样，我希望他们能记住曾经那些我美好的东西，就很好了。

在一个人生前尽力的对他好，那些你打算等自己生活变得更好以后再实行的恩情现在就报。亲人的恩情往往不会期待你的物质回报，你的现在的小小行动便会让他们觉得很高兴，他们的付出物超所值。而事后再多的泪水也挽不回什么，眼泪只能彰显你是个懦弱的人。如何面对亲人、熟人、朋友、陌生人的死亡本来就是人生的一个课题。

死后再多的泪水、热闹的排场只不过是对生者的安慰，让他们觉得为亲人做了最后一件事，从而弥补过去对亲人的忽视。可是呢，一个人的灵魂从肉体离开的那一刻，你做再多的事也是于事无补了，讨好给谁看呢？

二、

奶奶生前留下了五、六万块钱，生前节俭，儿子们给的钱也就都收着不用。在三天的追悼会中基本上用得差不多了。一生清平，好像也没有什么爱好，虽然有85的高龄，在最后几年的时间里好像除了吃就是睡。这样平整的而毫无波澜的日子，换在我身上一天我都会觉得我是可悲的。

从火葬馆出来以后，姐姐边开车边说，你看人的这一生就这样了。一抔黄土。

因为奶奶一直住在我们身边，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验到一个人的一生，从活力变到毫无生气、从光滑的皮肤变成老人斑、从贪婪变成日常的简单需求、一直追求的争吵的变得毫无意义、想去的地方能够去的地方越来越少、世界开始不需要你、而你也渐渐开始遗忘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眼中的衰老。

亲人的离去提醒着我，看似漫长的一生实际上是极其短暂的，更何况是韶光易逝的青春。时间实在是宝贵的，想要干什么事情最好马上行动，想要体验的经历赶紧来一次，这样才不枉一生。

想起前一阵子的选修课老师说起，在读大学的时候过四六级、考证、得奖学金、拿毕业证，那又算得了什么，你和别人走着一样的路，在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回过头来，真的没有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趁着年轻，得干些疯狂的事情，不是为了什么钱，不是为了什么证，单纯是喜欢。

一代又一代的人花大量的时间在同样的事物上前仆后继，根本没有人停下来问问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我奶奶爱了大半辈子的钱却舍不得花掉，不敢享受，生活也完全没出现过享受这个词吧。所以，当我在听到家人说钱在追悼会用得差不多还少了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讽刺。

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样即使是到了老年，也可以过的平静悠然。这就是我的一个信念。我不想在老年做一个什么也做不了还要别人天天换尿布的皮囊。

我觉得有一个词很有趣——向死而生，那样的人活着很有力量、很有目的性、对未来没有恐惧，可是大概没有这样的人吧，在这如此磕磕绊绊的世界。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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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C.：95后写手，与你分享我的生活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