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哪种方式处理焦虑？——直面or缓解

今天收到一位朋友跟我讨论阅读这件事的消息，坦白说有些震惊，因为家长之所以选择这款阅读产品，是因为“不要求孩子一定要读书”。看起来挺矛盾的：既想让孩子养成读书的习惯，又觉得课程好是因为不要求孩子一定要阅读。那你何苦买这个课程呢？不是吗？

我感慨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写一文来探讨这个话题。我想说，在孩子语文素养的培养上，家长对于阅读和写作是最为焦虑的。对于阅读，家长担心孩子不喜欢看书；对于写作，家长担心孩子写不出作文来。于是，围绕阅读和写作，催生出了一系列产品。从专业角度来看，如果用二分法，我会把对阅读和写作的解决方案，分成两种类型：缓解焦虑的产品和直面焦虑的产品。这两个概念怎么定义呢？

所谓缓解焦虑的产品，就是说你使用这个产品，可能并不一定会解决你的现实问题，但是因为你在这个产品上花了时间和金钱，便会产生一种感觉：我一直在解决这个问题呢。因此，尽管你的问题并不一定解决了，但是你的焦虑得到了缓解；但因为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所以焦虑还会不时在你心中搅动。

所谓直面焦虑的产品，就是说你使用这个产品，是让你直接面对自己焦虑的问题，然后一点一点落实，一点一点直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尽管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苦，但你的问题在行动中的确一点一点被解决，你的焦虑才能最终消失掉。

这样说，非常抽象，我们拿阅读来说事儿，这也是我的老本行。

比较典型的缓解阅读焦虑的产品，我认为樊登听书可以算一个。首先需要坦白，我也非常喜欢听樊登讲书，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樊登讲书说出来的一些见解，我在读书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因为我的能力未到，我的见解未到，所以樊登可以看到的，我看不到。这就是樊登听书的魅力。但是，听别人说书是一回事儿，自己阅读这本书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比如最近我在阅读卢梭的《爱弥儿》，老早就听说过《爱弥儿》这本书，还知道卢梭在教育学上的重要地位，以及他是“自然教育”的代表。但是，如果我不亲自阅读这本书，我根本不知道卢梭这个人到底有多重要，根本不知道《爱弥儿》提出来的一些教育观念到底有多深刻，有多启发人。

再比如，听讲座时有老师说《几何原本》目前被我们视为数学书，但它却是柏拉图学园的所有哲学学者的必修书目，说这本书的逻辑推导十分严谨。我只是知道了欧几里得这本书的重要性和严谨程度，但这本书的魅力在哪里，我一无所知。直到我翻开《几何原本》的中文译本，从开篇一直阅读完前5个命题的推导，我才豁然开朗，真的懂得了讲座老师在说什么。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呢？我真正看到了《几何原本》的逻辑严谨。从几个基本概念的定义和五条基本公设出发，每一个命题都需要进行一步一步推导且要标记推导使用的概念及公设；没有经过证明的命题，绝对不会在下一个命题中使用；凡是在下一个命题中使用的命题，一定是经过证明成立的。

我还看到了什么呢？通过读着这短短几个命题，我看到了西方学者一脉相承的治学思路。一些西方的论著，都是从自己的基本概念定义开始的，然后一步一步地进行推导证明，思路很严谨。比如我读得非常艰辛的书——哈耶克撰写的《通往奴役之路》，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一步一步阐述自己的见解的。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樊登听书代替不了你亲自去阅读这本书的过程，樊登听书也解决不了你始终不拿起书来阅读的现实。听别人讲述代替不了自己看书，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对于孩子们来说呢，不也是同样的问题吗？读书的焦虑如果要解决，最终其实是需要孩子拿起这本书来阅读的。因为老师讲得再好，那是老师的东西呀；老师的讲解，代替不了孩子直接阅读的体验，也代替不了孩子直接阅读的收获呀。所以，如果要养成阅读的能力，不是靠老师给孩子讲讲这本书完了；而是要真正让孩子拿起书，一句一句地进行阅读。所以，真正直面焦虑的阅读产品，不应该是陪伴孩子，让孩子一句一句阅读书籍的产品吗？

对于写作焦虑，难道不是同样的问题吗？我们最喜欢的是给孩子报名写作课，一周或者两三周老师讲一次作文方法，然后孩子们写一篇。是否能用上老师讲的方法？不敢保证。是否孩子未来自己写作能否用上？不会考虑。但是因为我们给孩子报名写作课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会了，这不要紧；我们作为家长的焦虑缓解了，这很重要。大部分的写作产品难道不是就是这样子缓解写作焦虑的产品吗？

还是那句话，老师讲得再好，那是老师的东西；不是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本领，就应该是自己能够一句一句，一段一段写好，能够写成一篇一篇的文字；他不害怕，他不发憷，他能自由写，他能感受到写的乐趣。所以，真正直面写作难题的产品，难道不是陪伴着孩子一段一段、一篇一篇坚持去写的产品吗？

缓解焦虑很容易，因为你只需要付出钱，而且缓解焦虑的产品也很多，因为家长愿意掏钱。

直面焦虑不容易，因为你不但要付出钱，你还要付出时间，你还要付出精力。这样的产品不讨好，很多家长不会买单，因此直面焦虑的产品不太多。

你选择哪种学习产品来处理焦虑呢？是缓解焦虑的产品，还是直面焦虑的产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