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红字》深刻揭示婚外情的悖论:道德感强的人往往更容易出轨,但
写出《包法利夫人》的作家福楼拜说:“所有的名著,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通奸。”
十九世纪美国小说大师纳撒尼尔·霍桑的名著《红字》也不例外。
只不过,别的名著讲的是爱情的经过,而《红字》讲的是叩击灵魂的爱的结局,或者说婚外情的后果。
女主海丝特·白兰是一个美丽、善良的英国姑娘,嫁给了一个畸形的、虚伪的老人,过着“靠糜烂的养料苟活着,犹如残垣断壁上的一簇青苔”的生活。
在由阿姆斯特丹移民到马萨诸塞州的波斯顿的路上,她的丈夫被掳失踪了。
不久,她跟牧师狄梅斯迪尔相爱了,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事发后,为了保护牧师,海丝特独自承担了罪过,被“示众”三小时,被永无休止地审判,变着花样地折磨,并被惩罚戴上了红色的标志A。
对海丝特来说,世界是纷乱嘈杂的,但她的内心却是平静的。
她表面顺从,骨子里却蕴藏着坚韧的反抗意识,她将红字绣得极其精致华美,让它变成了别致的装饰品;将人们眼中的罪恶之女珠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对鄙视她的人施加救援和帮助,甚至勇敢登上木梯,向围观的人群展示自己。
海丝特遭受惩罚,并不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而是她向虚伪的秩序发出了挑战,这个世界会惩罚一切向秩序挑战的人。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她鼓励情人狄梅斯迪尔跟自己一起出逃:“你应该将这一切抛掉!当你循着森林小道前进的时候,不要让它拖着你的脚步;如果你愿意渡海远去,可不要将它装在船里,把这一切悲惨和毁灭就地留下。不必再与它叫缠!让一切重新开始!只因为一项试验的失败,你就放弃一切可能吗?不能这样!未来充满着机日遇和成功。还要幸福可以享受!还要好些事需要你去做!变虚伪的生活为诚实的生活吧。”
但海丝特的丈夫回来后,对妻子的背叛怀恨在心,一直蓄谋报复,经过多年的窥探,他认定了“道德伟大”的狄梅斯迪尔牧师就是妻子的同犯,于是千方百计地去接近牧师, 旁敲侧击,冷嘲热讽,不停地在精神上折磨牧师。
终于,出逃计划被海丝特丈夫破坏后,牧师崩溃了:“我怕!我怕!或许真的是,我们忘记了我们的上帝;我们彼此亵渎对方灵魂的尊严,因此,我们关于日后将在永恒和纯洁中团聚的希望注定是徒劳的。”
他郁闷难安,健康每况愈下。
在临终之际,他当着全体教众的面,挽着海丝特和他们的女儿珠儿登上了枷刑台,死在了海丝特的怀里。
牧师是善良、诚实的,也是怯懦的。
这样的人不适合婚外情,因为他们一旦陷入婚外情的迷局,就会作茧自缚,即使没有外部世界的反对和破坏,自己也会把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
在劳伦斯《逾矩的罪人》中,西格蒙德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年轻的海伦娜而自杀了,他的死使更多的人获得了幸福,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在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中,男女主人公为了使婚外的爱情永恒选择了在极乐的颠狂中双双死去。
在《廊桥遗梦》中,男女主为了“不把幸福建立在别的痛苦的基础之上”,杀爱成仁。
放下爱情的人是有福的,为爱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也是有福的,但既渴望爱,又冲不破外在的或内心的秩序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在人们的印象中,男人比女人坚强,但实际上,女人比男人坚强得多。
海丝特比牧师承受的痛苦要多得多,但她却没有被击倒。
她有勇气,可以为爱情负责,敢于承担一切后果,敢于公开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敢于默默反抗,敢于逃离。
她热心接济和帮助别人,赢得了人们的尊敬,使胸前那本来代表耻辱的红字变成了美好善良德行的象征。
红字A本来代表的是Adultery,即通奸,但海丝特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孤独生活,做针线活养家糊口,并把女儿抚养得很好,使得红字A有了另一层含义Able,即能力。她不计较别人的伤害,热心助人,大家都觉得她胸前的红字A代表Angel,即天使。
她一直在成长,所以完成了自我救赎:“这么多年为社会所疏远和摈弃的命运,使她养成了一种独立思考的自由,红字是她进入其他妇女不敢涉足的禁区的通行证。”
海丝特不像《安娜卡列尼娜》那么空虚,也不像《包法利夫人》那般虚荣,不像《红与黑》里的雷纳尔夫人那般单纯。
她是”通奸“的人当中最高贵最伟大的女人,她外表柔弱,内心刚强,她的爱最接近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