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西行说走就走，虽然走前有诸多犹疑。

出发第一天经西安穿越连绵秦岭到达汉中，夜宿于此。前夜吃陈三娃泡姜鸡，土姜和土鸡的神奇组合，使当年埋怨陈三娃的菜辣味不够过瘾的人拍手称绝，而不能吃辣的我又欲罢不能。

长久不进食辛辣，肠胃难免不适，早上就近吃当地小吃，热面皮和菜豆腐，清淡可口，物价不高。

说到吃辣，第二日就到了真正无辣不欢的成都境内。不知觉西行经汉中至成都。

来成都之前在心里有一份美食清单，要吃四川火锅、冒菜等。便于翌日启程，并不进市区。同行人中极力推荐双流老妈兔头，门口排着长队，另有物流成箱成件发往全国各地。听说多年前就颇受欢迎，必得一尝，辣味入喉入胃入心，因前日受辣折磨，于此浅尝辄止。搭乘出租时，方知我们口中所称极辣，不过是当地人口中的“食之无味”。于是笑而不答。

巴蜀之地处于盆地，空气潮湿，身体容易有湿气，辣椒有助于祛湿。但相传辣椒在明朝时才从美洲传入我国，翻查资料才知在辣椒传入之前，川中人借助葱姜蒜花椒茱萸等调味出辛辣，比辣椒的历史更为久远。因此作为不嗜辣的人来说也并不羞于言辣。

兔头总店对面是老房子肥肠面馆，招牌上以“十年老店”广而告之。问起 十年前就曾骑行到过此地的人当初是否就有此店，以证虚实。你看，凡事若不探究一个因果来龙，定无法罢休，所以难得糊涂。

这并非初次来成都，而每次吃辣也不难想起成都留给我的火辣辣的印象。火锅汤面上总是漂着一层红红的辣椒———辣椒皮辣椒油或者囫囵个儿的辣椒。因大学舍友其一来自四川，见识过她的脾气，因此认为四川的妹子亦如同这火锅一样有火辣辣的气性。

若说有使人记忆深刻的法子，除了歇斯底里的痛，便是给予足够充分的味觉刺激。辣便是其中浓重一种，拿起来难受，放下去更难受。让人无法舍下的事情当然有许多。

第一次入川，出发时是晴空万里，走到山中突然无征兆的乌云翻滚，山雨说来即来，啪啦啦，像是冷漠的刑讯上刑者不分青红皂白直到你要交待在雨里才算数。山路弯弯，道阻且长，前方车辆事故时坐着观远山如黛，忽然心生敬意———对古人观火入微的察觉心，这远山如女子黛眉形容得再妥帖不过。

后来翻山，大概到了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把雨后的天空映衬得如川藏女子身上的彩衫，那时以为人生若能长久永恒定格也不失为美满。

又去成都数次，宽窄巷子、锦里、春熙路、太古里，除了吃只觉得繁华、现代，那是太商业拥挤的地方，未再去。

可能经年变化，喜欢慢节奏的安静平淡生活。坐落于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绿荫成片，青砖小径上有一层濛濛的水汽，像是昨夜的梦痕残泪。几株干枯的茅草呼应风号似的，散乱地落在地上。这种古典古朴的意蕴孕育出那样的诗，水到渠成。游青羊宫爬青城山，看上香朝拜的善男信女虔诚送灯，灯芯被烛泪湮没，我好像看着他们的愿望一点点燃烧，汇集，又凝成固态。人的信仰是不是也在经历了幻灭之后才变为清晰可见？

没有在成都的街头遇见酒吧，在街头和心上人闲走更无从谈起。而今又是云雨日的交错，物是人非，所历之事不过在几年间内，心内景致大为不同，一切仿佛真如旧梦。

林白的诗：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于今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许隔夜即忘，也许想来如在梦中。生活就像迷宫，也许看起来糊涂的人，才能实现这个“过程”，到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