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中，看见童年的影子

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生活工作在异乡。十多年工作的特殊性，导致没有回农村老家过一个放松舒坦时间宽松的年了，回也匆匆，走也匆匆，过年成了一种近似浮光掠影式的来去方式。

去年回归常态的工作模式，回老家过年时间充足。腊月二十八赶了老家的农村大集，在人山人海购年货的人流里，品尝到了儿时吃过的麦芽拉板糖，醇香蜜甜。传统手工的精良制作工艺，再加上拉板糖天然的乡土气息，麦芽的天然香醇，酥脆沁蜜，入口浓香即化，让我实实在在的享受了并回味了一番从童年到中年的乡恋伴着的乡愁。

大年除夕，和自家一帮兄弟叔侄，把酒叙家常，笑谈陈年往事，话题自然的引到儿时我们一伙同龄人，野过的村边山沟里的种种往事。

于是，几个同龄弟兄心血来潮，约定大年初一拜完祖祠和村里长辈后，去一趟我们儿时常去的山川野洼，寻找我们曾经在那里野过，疯过，欢乐过，迷路过的踪迹，身影，余音。

初一动身去山沟已是中午后了，来到沟边，我们几个弟兄不约而同站在沟坡口，一起唱起了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摇滚乐《信天游》，浑厚苍远的“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我抬头 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改变/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一遍又一遍/大地留下我的梦/信天游带走我的情/天上星星一点点/思念到永远/”。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信天游》这首歌正好是我们老家的真实写照，我的老家是典型的西北黄土高原地貌。站在塬边是高原，站在沟底全是山。一曲摇滚风过后，激起弟兄们更大的欢愉和探寻之心，争先恐后向山沟奔去。

走山沟的坡路，曾经的如履平地，如今弟兄们却猫着身子，一步一停，扶着山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快速前行，你笑我胆小，我笑他腿颤抖，欢笑声在山谷里不停地回荡。这样的山路，我们小时候不但行走，还要两人抬一桶从沟底而来的六十斤山泉水，供一家人饮用做饭。现在人已到中年，却要空人扶墙走路，自嘲之余，感叹今天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

经过一番形象全无，狼狈不堪的倒爬坡，终于到了沟底，也就是山底，浑身上下全是黄土。转过小时候看上去高不可攀一座山峰，咕咕的流水声，把我们弟兄们的视线引向了曾经无数次，没冬没夏，一趟又一趟，往返家里-山路-泉眼的泉池。这一泓泉池，供养了我们祖祖辈辈几十代人的泉水，依然千年不涸，依旧清澈见底，山峦倒影，捧一掬入口，甘甜沁脾。如今，早已无人取之饮用，静静地日复一日从山底流出，流入池中，又流向远方，汇成一条玉带，在山间里环绕远去。

弟兄们汲取了甘甜的山泉，也汲取了童年的回忆，汲取了童年抬水时喜怒争执的音影，在感叹中，感慨壮年不及童年勇！

计划中本想去到几公里山路外的泾河汇合谷地，奈何体力早已不适应山沟走路的强度，只好作罢，约定今年春节时再寻儿时的踪迹。

站在沟底，四下巡视，山还是那时的山，水，还是那时的水，树木，比那时多了许多，封山育林的好处吧！那时常爬的那座突兀的土林，依然高耸矗立，约十几米高，在夕阳余晖中，静静地似乎等待着，等待着我们弟兄几个久违了的攀登，可是弟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上前攀爬，直呼太高，危险！看来，土林上少年的足迹，已是定格的历史！已成我们无限的怀念了。来自弟兄们贪婪的几十张照片，都想带走自己童年少年时的踪迹和记忆，山依然在，水依然流，只是那时曾经轻抚过我们脸颊的风，和健捷爬山上树的身影，是相机弥补不回来的。

弟兄们，找回充满活力的自己，今年相聚泾河谷地，接力我们，追寻故地重游的那时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