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星期五的晚上七点,一周的工作终于结束。心里的情绪线因为即将到来的周末而稍微隆起一个小小的波峰。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用那间破烂的出租房里的霉潮味换办公室里老板的辱骂罢了。作为一个室内设计师却从来没有想象设计过自己的房子,想来实在嘲讽。要问原因么?也是没必要深究的。偌大的世界上,毕竟还能活着已是十分不易了。
走出办公的房子,细细的小雨随风飘洒,稍微湿润了干燥的脸。大概是已经下过很长时间了,那坑坑洼洼的地面已经被行人踩得就如面部长痘人的脸,让任何走在上面的人显得都很狼藉,何况他们还速度飞快的行进,不管脚下的沾泥带水。望着地面,竟然让人有点犯恶心。两人有说有笑的从面前走过,全然不顾脚下的情形,嘴里喊着“快到了快到了,马上就来”,倒是逼得自己向后退步。啊,原来他们才不觉得狼藉,他们是被迎接的。
眼前的热闹因为脸上的雨水冷却了几分。七点,不晚,明天不上班,是不是可以找个好点的地方吃饭,然后去哪里打发一下时间?离这不远处有个大型商场刚刚开业,听说里面吃喝玩乐倒是一应俱全,可是……会不会太多人了?三叉路的咖啡厅很安静,可是消费底线太高了。听同事提起前面一家火锅店味道很好,嗯……一个人?嗯,去哪里吃饭呢?眼前人流不息,一看时间,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头发上水滴顺流而下。啊,今天没带伞,还是去常去的那家菜馆吧。脚步终于抬起来了……
“老板,要一份茄……”,撩起门帘,走进去准备点饭,不料周五的晚上小小的饭店也已经坐满。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老板娘直接来了一句,“今天没位置了”。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哦。”只好掀帘走出来,背后回荡着老板娘的抱怨,“每次都茄子豆角,能赚几毛钱,还得占一个桌子……怎么了?你别扯我,我……”,扯扯嘴角,离开,还以为…他们也不容易呢。
出租屋就在前方,也没其他可以吃饭的地方,脚下顺路便来到了小卖部,老板正在抬头看电影,径直走到方便面区拿了一桶,经过小冰柜又拿了一瓶酸奶,然后去结账,老板正看得兴味盎然,全然不顾眼前需要结账的他。原来电影早就结束了,正在播电影花絮呢。那个演员穿着白衣,身上是一道一道的血痕,腿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可前一秒还特别触目惊心,下一秒那演员就笑起来,一边夸化妆师手艺高超,一边脱下那件“血衣”,其他演员则穿着道具衣在打闹,互道恭喜电影杀青……
“哎哟,还好是假的,那演的时候逼真的哟,惨死了,哎,还好是假的……,哦,一共六块钱”。老板漫不经心地说。结完账,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点,只好小跑起来。住一楼,和别人合租,室内冷清,大概今晚只剩自己一个人。小小的客厅扔的到处是塑料包装袋,玻璃茶几上和地板上残留了很多黄色的污渍。这地方气候湿润,地处一楼,很是潮湿,有些液体污渍因为没及时抹干净已经变成了发黑的结块。擦过嘴的卫生纸散落在茶几上。突然,胃里翻涌,赶紧跑到卫生间,洗漱台上散落的毛发直接变成催吐剂,胃里的残留物就像海上的波浪一样一波一波的涌出,最后剩下干呕,赶紧打开水龙头……抬头,镜子里的人倒不像自己,一瞬间脑海里出现的竟是刚刚电影里那个穿着“血衣”的演员以及她的笑声……“演戏真好”。
周六早上七点,新生的太阳光已经有了些温度。但尖叫声打破了早晨该有的宁静。“啊~~~”“啊~~~”,只见两人批头散发的从一所老房子里冲出来,脸上满是惊恐“死…死…死人了”,跌跌撞撞,路上早起的老大爷差点被他们撞倒,可一听死人了,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吃惊。最后也不知是谁报的警,警车乌拉乌拉地朝这个方向驶来。周末的早晨,居民区一片热闹,人人都在询问,趁警察还没来,胆子大的直接跑到那房子里去看,胆子小的就一直感叹“天啊,我的天啊”。
被众人一渲染,房子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景象早已不得而知。只知道被描绘最多的形容词是“诡异”。有两人小声讨论着,“那人割脉死的,地板上全是血,身上穿着雪白的衣服,却布满了一条一条的血痕,客厅的电视一直在放电影。诡异的是什么你知道吧,据说嘴角还带着笑,眼睛睁着呢。哎,这地方到底是太恐怖了,什么时候还是搬走吧……”
终于参与其中,但终究逃不过被遗忘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