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抑郁症患者的自述散文向阳花

天亮是种酷刑,它在折磨我

2018-07-20  本文已影响25人  住进我的白日梦
天亮是种酷刑,它在折磨我

今年开春的时候,北京的天气就怪怪的。到了夏天,又一直下雨。三月份下冰雹的时候,我以为是有什么冤情。七月份回龙观看海的时候,我见怪不怪了。雨水好多呀比起我来的那三年。

还是说我失忆了呢?

对,我发病的时候话题转折就是这么生硬。现在我在朝阳大悦城旁边的某栋大楼里。我在工作时间写日记耶,好刺激,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周三交了剧本修改稿,领导出差去了,暂时有了三天的放飞时间。哇,听起来是不是超爽的。事实上,就是超爽的。之前总是小错不断,今天朋友发来消息说看到领导在招人,问我是不是……我不清楚呀,就算被辞退我也会很感激的,毕竟发病的时候工作像个傻逼,话少情商低,还容易哭。而且不能太过分地逼自己,真的会把自己逼死的。一方面,我觉得吧,有病还是不要工作了。但我也要吃饭生存,只能对不起领导了。另一方面,我还想要救自己,还在宠自己,工作也是一种麻痹自己的方式,万一忙起来就好了呢。好吧,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说到这情绪就上来了。我从小就向往着当个帅气的女工作狂啊,我好喜欢工作啊,哦不是,我好想挣钱啊!

可是,好死不死,我得病了啊。三月二十八号第一次进安定医院看的病。之后吃了点药缓解了很多,吃东西不吐了,睡觉也正常了。我以为是虚惊一场,开心的不得了。

接着七月了。

原来病的更重了。

我失去了就诊的兴趣。一想到这就很后怕,我放弃自己了吗?不可以啊,还没给爸妈买房子。我还没有去过山里生活。

我像个好管闲事的大妈一样天天劝着自己,要加油,要成熟一点,要发狠给生活一点颜色看看。早上的我和夜里的我是分裂的。

夜里的我高兴死了,天是黑的啊,关了灯大家就看不到我了,而且夜里本来就不用工作的呀,我可以心安理得躲起来啦。

天亮是种酷刑,它在折磨我。嗯,打出这句话的同时,作为一名敏感的文字工作者(就是这么不要脸),马上决定拿它当标题。这算不算职业病?一写东西就想着让更多人看。可是怎么办,这篇文章没有主要事件,没有结构,甚至可能有错别字。

由此可见,写日记,真的是一种精神自由了。

好神奇啊。如果我没得抑郁症,我不会写下这些话哎。我以前是个多么自我的人啊,很自信呢。是来北京改变了我,还是童年阴影改变了我。还是一起呢?它们为什么要那么团结,扭成一股劲地来搞我?感觉自己好无辜哦。

2018年三月份到现在,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是拉片子改剧本提高了写作能力。写作方面是真的在进步呢。做的最没意义的事情,是拉片子改剧本提高了写作能力,我的灵魂变得更敏感了,十米外翻书页我都会听见的那种敏感。我断句了哦,怕你们有阅读障碍。哈哈得病了之后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精神病朋友不爱断句。是脑子真的转得很快,像在跳舞啊!我的脑子不顾我的控制在我的头里面疯狂旋转翻转跳舞啊!之所以你们看到的还有断句,完全出于我的职业修养啊!我一直是做编辑审稿类工作的,最理解长句子看不下去这种事了。

怎么办,谁去跟我的脑子说一声,不要再转圈了,我好晕啊,再这样我要起诉它了。唉,它这么了解我,肯定不会害怕的,它知道我没有钱请律师。我是个穷逼,全世界最没用的人,弱者,傻逼。这一段才是我内心对自己最诚恳的判读。我平时的开朗全是假的。最近表演能力越来越弱了,居然被领导看出来内向哎。太失败了。

说一声写这本文集的初衷吧,我有个野心,想用生动调侃式的语言去描绘抑郁病人的世界,让大家不要再轻易判读我们矫情无病呻吟了。

我以前没得抑郁症的时候,觉得抑郁症的人写文章都没价值,因为大部分逻辑不通语句不顺很难看懂,想法诡异个性化,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啊,感觉没必要去阅读。现在真的是打脸了。我也受到了来自朋友的漠视、不理解甚至背地里的嘲讽。是大学三年来最好的朋友、舍友、闺蜜哦,不是其他什么关系一般的朋友。三月份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跟她说,是在求救,而不是什么工作不顺临近毕业心情不好哦。是过马路都直接冲了。她不再是我的好朋友了。虽然她还不知道哈哈。这方面我变成熟了一点耶,值得表扬自己。大家喜欢的天真浪漫,纯洁友善,我不想要了。理解一下吧,我要保护自己啊。

这四个月来,关于抑郁症,我内心变化最大的就是,我从否认到接受了。

不是接受我得了抑郁症,而是接受,我有个一直不开心的脆弱的朋友会跟在我身边一辈子了。他要跟我一起洗澡睡觉看电视。今天我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贾先生。为什么是男性呢,因为病耻感嘛。我不会再向身边人透露我的抑郁症了,除了已经知道的那几个朋友。工作中是很忌讳情绪化的,也会很排斥抑郁症患者的。给我条生路吧,我也要养活自己。

这是残酷的现实。鸡汤我自己都在写,真的用不着看。

写着写着又要哭了。但不行啊,现在是在偷情,啊不是,是在工作时间。我曾小心翼翼地试探过周围人,试探她们对抑郁症的看法,哇,还很老土像在九十年代哎,居然还是觉得只是心情不好,心理素质差。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我们可是中国艺术最高学府出来的啊,我们是接触先锋戏剧的人啊,哈哈哈哈哈,这真的太可笑了。

我唯一能原谅自己的,是在得抑郁症之前,我从来没觉得抑郁症不是病,每次看到我都会尽我所能安慰,或者倾听。所以还好啊,最近涌现了一批不联系的朋友来关心我,爱我。

上上月在法源寺皈依了。我选择相信轮回。没错,在很认真地研读过一些经书后,我选择相信,而不是完全信。不过这无所谓,因为给自己希望就好了,没有方向就给自己创造方向,没有爱,就去寻找那些虚无但确确实实有的大爱吧。

抑郁患者,需要爱。没人给,就自己造,造不出就去求。求不到,那就,再说吧。天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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