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从游京口北固应诏
玉玺诫诚信,黄屋示崇高。
事为名教用,道以神理超。
昔闻汾水游,今见尘外镳。
鸣笳发春渚,税銮登山椒。
张组眺倒景,列筵瞩归潮。
远岩映兰薄,白日丽江皋。
原隰荑绿柳,墟囿散红桃。
皇心美阳泽,万象咸光昭。
顾己枉为絷,抚志惭场苗。
工拙各所宜,终以反林巢。
曾是萦旧想,揽物奏常谣。
诗说:
余常谓痴人隐语,谢康乐诗则骚人隐语,亦欲而不得,宦海沉浮者而已。是以结句言“曾是萦旧想”,而不得“揽物奏常谣”。
注:
诗为南朝宋谢灵运谢康乐所作,从游应诏之语,无非写景状貌歌功颂德,亦老生常谈。较之古风,差了不止一筹。实质上,诸君仔细琢磨,便会发现这诗已带有明显的格律诗特征在里面。从南朝开始,古风便已经淹没近殆尽,才华敛色,日流于弱,是以只能玩弄技巧以炫耀于人。
谢康乐曾谓:天下才一石,子建独占八斗,我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岂其然哉?时势造英雄而矣!读南北朝诗,味同爵蜡,蓬歌读了数十首,才勉强选中谢康乐这首。主要还是因为“事为名教用,道以神理超”这两句。实质上,这两句也是老生常谈,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周易》、《文心雕龙》等,都提到过“神理设教”之类的话语。这两句不过是让我想起了孔稚珪的《北山移文》来,感叹那些欲求归隐而不得,和处心积虑走终南捷径的两种截然相反之人。此外就是,古风不再,雕琢笋冒,总得找个开端,选来选去,也只有谢灵运适合。若将谢康乐置之两汉魏晋,则恐说话亦得小心翼翼,不复有“我一斗”之豪言壮语。唐人崇尚格律,故多推举康乐。如李白有“独惭康乐”之语,白居易有“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及“惭无康乐作”等语。
沈德潜在《古诗源》中曰:宋人诗,日流于弱,古之终而律之始也。无鲍谢二公,恐风雅无色。噫噫噫!南朝四百八十寺,葬送多少文采风流。虽然,犹胜过今之自由诗!不知若干年后的人回首看本朝自由诗,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有些人,注定会被钉在文化发展史的耻辱之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