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你淹死了多少女孩

在公交车上我遭遇了那个比我小了十二岁的的姑娘。

其实最初吸引我的只是那一身熟悉的校服。我想我曾经应该也像这姑娘一样深深地厌恶过它，但现在我却觉得它美，深蓝色像夜，浅蓝色像海，一切都像梦，一晃神就穿梭了十年光阴的梦。于是我觉得我干涸了很久已经开始龟裂的心重新充斥了新鲜的血液，它跳动的节奏开始变得欢悦，它色彩斑斓，它质地柔软，它调皮可爱。与其说是返老还童，更不如说是一场病入膏肓的回光返照，只是不知何日才会归去。

也就是一瞬，我发现我爱上了这个女孩，爱她尚未老去的青春，爱岁月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你可以说我肤浅，也可以说我虚荣，但是这就是我。当阳光穿透路边蓬勃的槐树，当树木泛着青的柔软枝条不安分地搔过车窗，当斑驳的光影衔接上时光的剪影，我的心颤抖了，我的灵魂也颤抖了。

曾几何时我也穿着这身校服，而我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位可爱的姑娘，而如今姑娘还在，可姑娘身边的人却再也不是我，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呢？亦或是我的世界变了。

1、麦欣欣

一直觉得高中的三年最黑暗也最灿烂，就像烟火，夜越深就越美；那时的我们最压抑也最叛逆，用所有的心气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但我不是，我的三年似乎全部用来和一个叫麦欣欣的女孩斗。

我一定是青春期来得太晚，高中了才想着要叛逆，而从前从来没想过，只是一味地温顺，用麦欣欣的话来说就是”温润少年，静好如初”。于是乎，我多年来在老师家长面前树立的光辉形象就被“早恋”这个既美好又羞涩的词汇毁灭得支离破碎，我和麦欣欣也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纠缠。

为什么说是纠缠呢？因为不是纠结，也不是缠绵，而是一个伪装甜美的噩梦。

我记得那天我的确穿了一件麦欣欣喜欢的白衬衫。那是开学典礼，我代表全校一千八百九十三名新生在礼堂讲话，而麦欣欣并不在新生之中，她比我大一级，作为学生会干部负责会场礼仪。

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她对我说，嗨，你认不认识高三三班的李沫然，你们长得好像。

这是再俗套不过的搭讪，而我却丝毫不查，只是觉得这学姐长得好看，像范冰冰。于是我也对她说，嗨，你认不认识范冰冰，你们也长得好像。

我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会讨女生的欢心，你来我往，麦欣欣就笑得摇曳生姿，笑得风都凌乱了，我也凌乱了。

那时的麦欣欣既能站在几千人的讲台上从容不迫地演讲，也能作为摇滚乐队的主唱在路边唱着艾薇儿的Tomorrow；她能和男生们勾肩搭背一起打篮球，也能每一次考试都杀进全校前十。

她是那么耀眼，那么夺目，她的绯闻男友很多，而我只是其中之一。但我似乎从来没在乎过只是“之一”，而不是“唯一”。我想我只要能够站在这个女孩身边就够了，但我忘了光太亮会刺伤眼睛，让我盲。

2、刘晓莓

刘晓莓是第一个知道我和麦欣欣真的在一起的人。

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为了麦欣欣学吉它，按了一宿的和弦，手指疼到不能握笔的人。

她会尖酸刻薄地说着挖苦我的话，也会耐心地静静地听我讲话。

她就像一个承载着我秘密的盒子，在逆光的角落静默着，在灰尘喧嚣的缝隙里守候着。

有时候我会想不起她的脸，因为我觉得她就是我，光芒背后的另一个我，安静，羞涩，有时会笨得很可爱的我。

有一段时间，我喜欢麦欣欣喜欢得疯狂，不吃饭将所有的零用钱攒起来只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而我身边似乎也有一些女孩喜欢我，于是我经常能收到女孩子送的早餐，送的零食，送的KFC，我都照收不误，有时多到根本吃不了，就分给我的前后左右，可刘晓莓始终没要过，我以为她不喜欢吃，直到有一天她发飙了把我一顿臭骂。

她说靳阳你就是垃圾，王八蛋，你他妈不喜欢那些女孩还要人家吃的，你还要点脸不，你离我远点，看见你我都恶心。

我现在都记得她骂我时的表情，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失望。

一开始我只是不解，也生气，就还嘴说那些女孩本来就是给我买的我为什么不要，她们愿意给，我愿意收，和你有毛线关系，这么激动你至于么。

于是我俩就陷入了我们友情生涯的第一次冷战，一个月没说过话。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我在校园中的名声变得不太好，学校里都传那个XX班的靳阳只是长得好看学习好，人品特别差，女孩喜欢他他从不拒绝，一直暧昧就为了收东西。

但我从未解释，可能是少年的倔强，只觉得清者自清。不拒绝只是因为我害怕伤了人心，给人点希望总比像麦欣欣一样给我个绝望好吧。

后来我和刘晓莓和好是因为虽然我们在冷战，但我还是会給她这个课间也在学习的学霸接水；教室停电了，我举着手机，冒着被没收的风险给她照着亮学习。

她说不管你对别的女生怎么样，对我还挺仗义的，姑且原谅你吧。

我对她说，对哥们和对女生当然不一样了。于是我就被打了。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我们还是朋友。对了，忘了说了，刘晓莓是我同桌，并且这么一坐就是三年。

3、李雪薇

总有人用昙花的短暂形容美好的易逝，但我总觉得美好应该是永恒的，即使真实不在了但那感觉应该历久弥新。如果轻易地就忘了，那肯定不是真正的美好，只是你在执着追求美好的道路上打了个盹，开了个小差。

李雪薇就是我在追求麦欣欣的万里长征中打的那个盹，开的那个小差。她要知道我这么形容她，一定会哭得梨花带雨，她一直都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我想告诉她，这就是现实。

我始终爱着的还是那个风情万种，虐我千遍的麦欣欣。我一直觉得人就是贱，而我比人还贱。

李雪薇是在高二时才转来的借读生，她来的第一天就在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似乎全校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在议论，XX班新转来的女生长得像个天仙，更有甚者直接杀到XX班门口去一睹芳容。

我那时是第八次向麦欣欣表白被拒，正心灰意冷，意兴阑珊，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美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趴在桌子上打蔫。我前桌的损友李晓德为了让我能重新找回生命的火苗，于是就生拉硬拽带我去隔壁班看李雪薇。

说实话，第一眼并不惊艳，她不像麦欣欣，瓜子脸大眼睛，身材高挑，性格乖戾，她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不温不火，让人舒服得像云淡风轻。

我突然觉得和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吃个只有青菜的午饭，一起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听一曲《秋日的私语》，周末一起在图书馆泡一下也不错。

于是我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

也许我们两个人都不张扬，我们身边的朋友也都很低调，所以我们在一起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但麦欣欣还是知道了。可能根本没人告诉过她，只是她自己突然发现她的玩具不见了，被别人抢走了。

一个星期三的中午，麦欣欣找到了坐在角落桌子前吃饭的我，她说，我们乐队下午要去参加七校国庆汇演的联排，吉他手请假了，你来不来？她语气冷淡，态度倨傲，好像来找我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但我却鬼使神差地觉得这个世界只有我最懂她，懂她的骄傲，懂她的脆弱，懂她的嚣张，懂她的伪装。仿佛光一直追随着她，而她却只想要躲进黑暗。

那一瞬间，我忘了李雪薇就坐在我身边，她一定能够看见我的目光，我看着麦欣欣的目光和看谁的都不一样。

后来我背着吉他和麦欣欣走了却发现吉他手根本没请假，而麦欣欣却对着我一脸调皮的笑，再后来我和李雪薇分手了。

过了没多久，我就开始和麦欣欣出双入对，高调地在校园里谈恋爱。那时我甚至有些恶劣地暗喜，如果没有和李雪薇在一起的插曲，麦欣欣可能是我永远的绝望。但我也开始厌恶我自己，因为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我是不是李雪薇的初恋呢？她会哭吗?

而答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4、把女孩们都装进行囊，去旅行

我和麦欣欣认识了十三年，分分合合地在一起十一年，我是个男人，那些情啊，爱啊的话我说不出口。但有一次我们吵架吵得很凶，因为我已经连续三天从酒吧里把醉成一滩泥的麦欣欣接回家，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以前麦欣欣说我命里缺火，少了男人的血性，但现在我觉得麦欣欣就是我的火，无论是我的欲火还是怒火，有时我恨不得能掐死她。

我问她，麦欣欣，你真的爱过我吗？

她说，她爱，她一直爱，从她第一次在开学典礼上看见穿着白衬衫的我。

我问她，麦欣欣，那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说，因为我耽误了她，她也耽误了我。

我们最初在一起时，我高二，麦欣欣已经升上了高三。我们学校一直都是高一高二一个楼，高三有一个独立的楼，于是我们就不能每天下课都腻在一起，只能中午见上一面，晚上在搭车的间隙再见一面。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平平淡淡，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但是随着高考的临近，整个高三都像上了发条的鸟，整个校园都被灭顶的阴云笼罩。

某一次考试，一直都是全校前十名的麦欣欣突然跌到了五十名开外，于是她的班主任和她的父母都慌了，逼着麦欣欣砸了吉他，解散了乐队，但她成绩还是没上去，反而掉得更厉害。

我每天生活得也心惊胆战，因为这样下去老师家长一定会将矛头指向我们的恋情。但麦欣欣好像还是老样子，自信而乖戾，一双大眼睛总是不安分地转来转去。

一天晚自习前刘晓莓和我说她看了她表姐的成绩单，麦欣欣好像不太好，第一次模拟考竟然考了全校第218名，这意味着她的成绩如果一直这样，她最好的情况也就上个三本。

于是我再也坐不住了，趁着月黑风高就偷偷地溜进高三楼去找麦欣欣。

那天夜里的风是凝滞的。

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能看见有些泛红的月亮。我从她班门口一路将麦欣欣拖到这里，我问她，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这样地状态我真的很担心。

然而她似乎根本没看见我因为焦急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脸，踮起脚凑到我耳边云淡风轻地对我说，我考得不好就可以复读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我不知道当时的瞬间我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慌了，我怕了，我推开她，她就那样摔倒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她极度不爽，她说，靳阳，你有病吧。

我不知我怎么了，也不知道我当时在说什么。

我说，麦欣欣，你才有病。

于是麦欣欣就走过来朝我脸上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但当时可能根本没感觉到，也许是因为怒火淹没了理智，也许只是无意识地出于本能，我也还了她一巴掌，她也不示弱地又打了我一巴掌，我又还了一巴掌……不知我们俩这样互打了多久，直到教导处主任把我们分开。

我想那天我应该是被麦欣欣打到失忆了，因为到现在都不能清楚地回忆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们明明是爱彼此的，不是吗？

从那天起一直到麦欣欣高考结束我们一直没见面，她最后的成绩还是没有以前好，但也勉强过得去，五十名左右，考上了本地的一所一本院校。

她毕业典礼的那天我去看她，就像她在我开学典礼时看见我那样。

我笑着对她说，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说，靳阳，你他妈真舍得打我。说完她也笑了。

艾薇儿说，我纹身抽烟说脏话，但我知道我是好姑娘。

麦欣欣，我知道你也是好姑娘。于是我们复合了，在我升上高三，而她已经大一的时候。她也开始纹身抽烟说脏话。

她经常在没课的时候来看我，背着她的吉他。她又有了自己的乐队，她还是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主唱。她和她的伙伴们去音乐节，她开始接一些商演，有唱片公司想要签她，我只是觉得我离她的世界越来越远。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无尽的考试压榨成了一具干尸，没有灵感，没有灵魂。而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笑着。这一切都是我为自己量身定制造的笑话，麦欣欣，她和你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距离高考29天，我崩溃了，高烧39度，已经三天没上学了。

刘晓莓来看我，我却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她说，你就这样死在床上吧，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以前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就变了呢？像头犟驴。

第四天我退烧了，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退学，我要去旅行。

父母看我惨白着一张脸，走路摇摇晃晃的，以为我在说胡话，但我真的到学校填了休学申请书。

于是世界先是狠狠地沸腾了，然后死一般的安静了。

那时的我真不是叛逆，只是为了保命，为了活下去，没有麦欣欣地活下去。

临走前我回学校取回我所有的书，也和我的姑娘们告了个别，有刘晓莓，有李雪薇，还有那些喜欢过我的女孩们，却唯独少了麦欣欣。再见，再见了我的三年。

我揣着从小到大攒下的两万块压岁钱，将我的姑娘们装进梦想的行囊，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5、再见，我的女孩

我走了一年，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山巅，大海，湖泊，沙漠……日出和夕阳各不同，可太阳却只有一个，就像唯一不变的信仰。

在路上，我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听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或欢愉，或悲伤，但似乎没有一个故事像我的一样。我曾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也曾坐着木筏飞流直下，这顺流逆流激起的惊涛拍岸是多么壮美，这顺境逆境谱写的赞歌是多么慷慨激昂，这多像人生。

一年后我返回校园，我不确定我得到了什么，因为那些收获太过于抽象，世界上并没有词汇可以描述。我只觉得我心中的愤怒不见了，我变得平和。

这期间刘晓莓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她高考那天拉肚子，发挥失常，不得已报了一所大西北的学校，她就要被流放了。她还和我说李雪薇考得很好，能留在本地。她还说了很多，都是XXX考上了哪，XXX和XXX在一起了。但她唯独没提过麦欣欣，其实她不提我也知道。

全国人都知道，报纸娱乐版头条，某知名歌星和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开房被狗仔偷拍，照片上两个人的脸清晰可辨。大多数人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那个著名歌星，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因为实在太熟悉了，那样完美的脸，和那样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表情。

又过了半年，我参加了高考，成绩和以前相比差远了，只勉强考上了一个本地的三本。我以为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其实普通人的一生不都这样吗？

然而在我大三那年，一切又变了，麦欣欣来找我了。

那天我们去喝酒，我们两个都喝多了，于是我第一次得到她，当然也是我第一次得到一个女人。然后我们无望的恋情又死灰复燃，我搬离了学校宿舍，在附近租房子住。

一开始，我一回家就能看见麦欣欣，有时她会为我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有时我们会一起出去吃。一度我也有过错觉，觉得我们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但我忘了麦欣欣该有的样子，现在的这个温婉安静的女孩，她是真正的麦欣欣吗？

噩梦总会来，我们谁都回不去。

我毕业后父母给我找了份还算清闲的差事，在规划局负责土地招标，挣得不算多，但还过得去。麦欣欣一般上午睡觉，下午和乐队彩排，晚上到一间叫DAVID的酒吧演出。

有一次我和她说，我们分手吧，彻彻底底。那天我坐了一夜，等着她从酒精的麻醉中苏醒。

她盯着我看了五秒钟，然后一脸冷漠地收拾行李，她说，靳阳，这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说完她就走了。

晚上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听得出来她又醉了，她伴着喧嚣到要震碎耳膜的音乐声尖叫着说，靳阳，请在明天的太阳现出第一缕光的时候为我收尸，你一定要看见我最美的时候。

一瞬间，我只觉得魂飞魄散。

最后我在DAVID酒吧找到她，她已经不省人事，我送她去医院洗胃，医生说她至少吃了两瓶安眠药。

于是我们就在分手、自杀、复合的无限死循环中永不超生，这就像一个永远无解的程序，永远无解。有时我想不如同归于尽，可是我总是缺少勇气。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我带她看过心理医生，但根本没用，而且我觉得我也要疯了，我时刻都得准备着一回家就可能看见一具尸体。一天晚上，将麦欣欣哄睡后，我也吃了两瓶安眠药，我想这也算是还给她了吧，一切就这样结束，我一闭上眼睛，天就黑了。

但我还是迎来了我并不期待的天亮，一睁眼就看见几乎老了十岁的父母，他们说，孩子，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苦。我爸妈哭了，我也哭了。

孩子，一切都结束了。

我自杀未遂后，麦欣欣却似乎比以前好多了，她说她不应该再拖累我，一切根本就不怪我，只怪她自己。

我从父母给我买房子的钱中拿出了一部分给麦欣欣付了首付，在郊区买了一间在一楼的小房子，有一个小花园，种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再养一条白色的杂种狗，一切似乎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亲爱的女孩，再见，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6、时光，你淹死了多少女孩

又过了两年，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该结婚了。虽然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但我看起来并不老，只是越来越瘦。我还是喜欢穿白衬衫，但并不是为了谁，只是这颜色清净，看着不烦。

某一天我的车坏了，我只能坐公交车上班。这也许就是宿命，在公交车上我遭遇了那个比我小了十二岁的的姑娘。

看着她，我突然再也想不起麦欣欣的样子，想不起刘晓莓，想不起李雪薇，想不起那些给我送过的零食的女孩，甚至想不起该怎么写她们的名字。

这时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阳光穿透车窗汹涌地流淌，清清淡淡的温暖淹没了她，淹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