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 第七章
法院紧急休庭了。
付磊郁闷地坐在法庭前的阶梯上从裤袋里抽出烟盒,一言不发地拿出香烟准备点火,才发现没有带打火机。诸事不顺,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放下烟盒,赌气似地把香烟直接扔了出去。
“给。”
香烟从阶梯上翻滚而下,正好碰上了魏彩的脚边。魏彩在警务人员的帮助下,才从法庭中狼狈地逃出。他闷闷不乐地逃跑似地走下阶梯,小心还打了个踉跄。两旁一起从记者堆逃出的警务人员也是衣衫不整,全身都是被拉扯的痕迹。满脸阴霾的魏彩缓过神来,一声不吭地捻住烟尾,点上火,一并交给了台阶上的付磊。
“谢了。”
付磊接过递来的香烟,二话不说就先猛地吸允了一口。一阵吞云吐雾后,内心的沉闷仿佛才随飘散的烟灰,缓解于四方天地。付磊瞧见台下魏彩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招呼着其上来,一同吸烟解闷。“站在那里做什么,这边坐啊。”
“他们......”
魏彩为难地指着后面跟随的警务人员,示意自己走不开。摇了摇手中的记事本,他表示还有很多工作需要配合警务人员。
“那个可以以后再说。”
付磊左手夹着燃烧的烟尾,右手对着魏彩的方向做出了驱散的手势。两边的警务人员见到付磊的动作后,心领神会地背向魏彩,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没想到啊,这次真的栽了。”
等两个正容亢色的警察离去后,魏彩才放心地坐在付磊旁边,肆无忌惮地开始大发牢骚。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拿走付磊摆在阶梯上的烟盒,加入到吞云吐雾的队伍。
付磊和魏彩相识已久。二十多年前,魏彩就协同付辰破获了拐卖儿童案,并在安稳社会舆论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后来付辰就把魏彩介绍给付磊,作为他的搭档。对于付磊来说,魏彩亦师亦友,是一个可以如同父亲般信任的人。他们配合默契,几乎从未失手。付磊对事物细致的观察,弥补了魏彩急躁的脾气。反之,后者果断的做事方法,也避免了付磊犹豫多疑的性格。二人齐心协力,相辅相成,上个月还破获了隔壁林市的警厅盗窃案。付磊也是因为这起案件的杰出表现被晋升为刑警队队长,旁人对他们的组合无不心服口服。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想到会败得这么彻底。不仅自己胸有成竹的证据也会被推翻,而且还亲眼看道徐鹏被保释走。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即将面临着做伪证的控诉还有舆论的重重斥责。
云城法庭的规模并不算大,布置也相当简单。除去必要的审判席,辩护席,旁听席和新上的多媒体,再无其他。整个房间充斥着灰暗的气息,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无不彰显着阴郁的格调。顶上的天花板上遍布参差不齐的蜘蛛网,爬满了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墙角。审判席上的物件布满灰尘,许久不用的法锤早已锈迹斑斑。旁观席的木椅年久失修,不再牢靠。孤零零的支架经不住岁月的侵蚀,露出狰狞的獠牙。四腿被不时爬过的昆虫蚕食,破烂不堪。整间法院充斥着复古的气息,一切的摆设风格都停留在了二十年前。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审判席旁应付领导巡查而增加的多媒体。耀耀生辉的多媒体占用着本就狭小的房间为数不多的面积,使着法庭也发拥挤。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中,即使是再小的声音,经过四周墙壁的回荡,也会变得越加洪亮。更不用说一拥而上的记者,以及随之而来,蜂拥而至的寻消问息。
“付磊队长,请问你如何解释荀岑律师所说的?还有那段视频?”
在技术人员叙述完毕后,法院里曾陷入短暂的宁静。但很快,台下颇为敏锐的记者反应过来,并迅速地起身去包围侦查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付磊。场面立刻乱作一团,记者的质问与警察的阻拦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交奏出嘈杂而混乱的乐曲,沸反盈天。记者们全然不顾法庭秩序,一心只想着采访个新闻热点。
失态的公诉人,嚣张的律师,以及阐述反转的技术人员,无一不是精彩的素材。记者们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旁听抢劫案,居然可以目睹如此曲折离奇的剧情。他们争相向付磊涌去,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何恬也不知道这是他为了稳定秩序,第几次敲打法锤了。他也没有想到,一桩在抓捕中如此顺利的抢劫案,偏偏会在审判环节出现这么多意外。
“你再重复一遍,你确定你说的话没有错误?”
平定现场的情绪后,何恬再次慎重地询问技术人员视频的真实性。为了避免公安厅和法院的矛盾,何恬必须确保技术人员的话不能出现半分差错。二者之间但凡有任何的误会,都是他一个小小的实习法官承受不起的。
“视频被恶意剪辑过,两个视频不是在同一个地点拍的。”
技术人员笃定地点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所说的话。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没有错误,技术人员索性打开了法庭的多媒体,直接向其余人展示这段视频。
“看这段监控,警方提供的视频里,在嫌疑人徐......”技术人员忽地停顿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被告席的徐鹏,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接下来的叙述改了口,“在嫌疑人进店的那段时间都是完好无损,唯独有一点,就是警方控诉嫌疑人持枪抢劫的视频,在这段监控中被彻底地清除了,找不到一丝痕迹。”
监控在多媒体上开始播放。嫌疑人徐鹏持枪,走到店前,开始实施抢劫。对于台下来说,和第一次并没有多大区别。但经过技术人员提醒,他们才发现接下来的视频,确实一点也不相同了。
嫌疑人拐过店门,进入下一个监控范围。这个时候,画面突然不自然地卡顿了下。上次播放的时候,没有人在意,付磊也是认为是视频文件的问题。但技术人员却在这里暂停了。他接下来说的的话,把每一个理所当然的想法都摧毁得灰飞烟灭。
“卡顿之后的视频,是剪辑上去的。两个视频的人看似十分相近,但并不是同一个人。”
台下才安静下来场面的又喧闹起来,人们看着暂停的画面议论纷纷。顺着技术人员话语间隐秘的线索,眼尖的记者发现了画面中的玄机。
“没错,是嫌疑人的衣服和手上的枪。”
技术人员开门见山,没有心思和人们拐弯抹角。他指着画面上嫌疑人的服装,直接是揭开了谜底。
“大家可以注意到,嫌疑人进入珠宝店后,帽子被按得更低,衣领也放了下来。看他的手枪。”
为方便大家比较,技术人员索性调出进珠宝店之前的监控嫌疑人的照片。经过技术人员的不断放大,这两张图片上的服装和手枪上的差异,终于是清晰了起来。之前疏忽的细节,也慢慢地显示出来。
衣服色泽的微小不同,以及手枪质感的细小差别。
“衣服和手枪并不相同。进入珠宝店之前嫌疑人所穿衣服展现的字母是‘SHUMFU’,”技术人员用电脑上的画笔圈出了在之前嫌疑人衣服的铭牌,并把鼠标停留在了第二张卡顿之后的照片,“而进去之后,也就是视频莫名地卡顿之后,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文字已经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SHUMFU’变成了‘SHUNFU’。”
“也就是说,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衣服。而嫌疑人手上的枪,”技术人员像是学校里补课的教师,生怕学生错过任何一个要点,耐心仔细地讲解每一个重点,“在进门以后,嫌疑人一共开了三枪。两枪击杀店员,一枪打到玻璃的右下角。最重要的地方来了,击杀店员和打破玻璃的时候,枪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虽然很小,但经过我们的认真分辨,排除外面的杂音,终于是分析出来里面的确存在着清脆的声响。而这个声音,与消音器过的手枪射击声并不相同。但是在第一个视频里,我们是可以看到,手枪确确实实是装着消音器。”
“看到这些不同,我们决定再对音频进行分析,然后我们有了重大的发现。发现这一段,”为了更明显地察觉两个视频的不同,技术人员调出音频轨迹,投放在大屏幕上,“确确实实存在着如荀岑律师所说的,视频经过剪辑。嫌疑人入门后的视频不知所踪,无法确定他是否是持枪击杀店员。”
台下轰然雷动。从技术人员指出两个视频不同的地方时,争论就没有停过。而方才怒气冲冲的魏彩,见到确凿的事实的时候,面色也是沉闷下来,没有再像之前一般咄咄逼人。
“所以审判长,我的当事人确实是被诬陷的,警方提供的证据,没有一项可以定罪。”荀岑得意洋洋地看着愁眉不展的魏彩,心花怒放。瞧见他气馁的模样,荀岑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不遗余力地乘胜追击,“而且,我还要起诉警方提供伪证,要求判处伪证罪。”
“胡闹!你,你,你。”
台下的老警察见到荀岑嚣张的样子,实在是憋屈至极。他猛然起身,卷起袖子摆出了要干架的姿势。
“怎么,做了亏心事,还要杀人灭口?这就是警察?”荀岑十分了解警方的心理,面对呵斥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是用言语继续挑衅,接连不断地试探警方的底线。
“少说点,少说点。”付磊摁住老警察,避免冲突的再一次的发生。现在动手,无论对老警察还是警厅,都是百害无一利。证据上确实表明着警厅冤枉了徐鹏,而且也着实存在着伪造证据的嫌疑。于情于理,警方都不是舆论的优势方。贸然训斥荀岑,只会被记者不留余地地口诛笔伐。
“休庭。”
何恬见到场面已经完全地脱离控制,急忙是敲击法锤中止了荀岑和警察的对峙,避免他们进一步发生争吵。而台下的记者唯恐不乱,瞧见掌控现场秩序的审判长放弃调和的打算,立刻就是向本次事件的主角徐鹏以及的魏彩涌去。一时间,对徐鹏被冤枉的采访和对魏彩公务人员办事不力的质问纷至沓来。事件的主角们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堵在被告席的周围,淹没在了黑压压的记者中。
法庭外,云城绝美的风光一览无余。被法院狭小空间所拘束的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万里无云,整片天空都是醉人的青蓝。阳光明媚,不时拂过一阵怡情悦性的暖风,不由得激起每一个行走在外的人对美好夏季的心驰神往。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只有付磊和魏彩脸上大煞风趣的阴翳的神色。
“现在怎么办。”
地上的烟头一根又一根地掉落,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满脸忧愁的魏彩抖落手中的烟灰,心急如焚地向付磊发出求助的询问。
“先查查那个录像吧,怎么会......”之前的担心再法庭审判的时候终于是一一成真,徐鹏的狡猾暴露无遗。警方的过于自信,证据的不严谨以及对待嫌疑人的松懈才导致了在这场公诉里警方惨败得一塌涂地。
但除去自大的主观因素,对于徐鹏翻案的几个关键付磊都是十分地困惑。荀岑出现的不在场证明和那混淆视听的珠宝,以及最后决定公诉失败的被证明是警方剪辑的录像。如此种种,付磊百思不得其解。
“老魏,小付。”
一声浑厚的呼唤打断了付磊的思索。付磊寻声遁去,发现有一个庞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明朗的阳光。依据其壮硕的身材和凸起的喉结,可以明确地判断出来者的性别。凭着光线描绘的轮廓,可以清楚辨认出来者的服饰以及面貌。
他服装朴素,整体穿衣的风格还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唯一尚存时代气息的,便是手中握持的智能机。来者面容颇为凶煞,眉宇间充满着不怒自威的意味。本就不大的眸子因着眼睛的眯起,更是彰显着阴狠。颇不明亮的瞳孔中仿佛包罗万象,拥有着无穷的智慧,似乎能够看淡世间百态的无常。邋遢的下巴似乎是久未修整,飞扬在空气中的皮屑争先恐后地粘贴在上面。茂盛的胡须从下颚的两边疯狂朝中间生长,参差不齐。颇为奇特的是,以下巴的中间为界,两边的胡须截然不同。色泽,毛发的粗细都不尽相同。似乎是人为的恶作剧,将两边的胡须刻意区分开,形成滑稽的对比。
“爸。”
瞧见面前神色威严的来者,付磊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亲切地呼叫着属于他的辈分。一边的魏彩看到眼前庞大的身躯,也是停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招呼道,“老付。”
出现在付磊与魏彩身前的人,正是付磊的父亲,战功赫赫的省警厅厅长,在二十年前拐卖儿童案破获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主要功臣,付辰。
“怎么愁眉苦脸的?”
瞧见付磊和魏彩闷闷不乐的模样,付辰收起鼓捣手中一直鼓捣的智能机,满是关怀地询问起他们郁闷的原因。
“就是案子......”面对父亲关切的询问,付磊不假思索地便气馁地回应道,但随即苏醒的职业本能及时地让他意识到,父亲并不属于案内人员。反应过来的付磊马上收住嘴,注意到付辰裤兜中怀揣的智能机,立即是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爸,你原先的诺基亚还没找到?”
“是啊,上个月被人偷走了就没找到。算了,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资料。不聊这些了,走,先吃饭去。”
瞧见儿子住嘴的窘迫样子,同样身为刑警的付辰会心一笑,理解了付磊碍于公安厅的规矩,不愿意触碰透露案情的忌讳。他心领神会地顺着付磊抛出的话题,提出了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建议。他宽慰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招呼两人一起去大快朵颐,扫除心情的阴郁。
“走吧走吧。”
作为儿子的付磊一直以来都很服从付辰。从降临到这个世界起,他就把父亲当成崇拜的偶像。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一刻不停地追随他的足迹。上警校,进入警厅,当队长,也都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在付磊的心中,付辰就是一个举世无双的英雄。在听到父亲的命令后,付磊立刻也跟着一起劝说呆在原地闷闷不乐的魏彩。在二人的言辞下,魏彩郁闷的心情才稍有缓解,收拾了手中的记事本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令付磊众人始料不及的是,他们好不容易振作的神情后,立刻就又被心情差劲的罪魁祸首打回原形。
“徐先生。请问你如何看待这次被警方冤枉?”
不远处法庭的大门,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本次事件的绝对主角徐鹏身处众多记者的中央,接受着源源不断的采访。
“我希望法律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付队长,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被记者拥簇的徐鹏踮起脚,努力朝付磊的方向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回答,并发出挑衅般的提问,似乎是有意激怒付磊。
“这个混蛋!”
见到徐鹏洋洋得意的样子,魏彩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出来。任职这么多年,还从未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怒气冲天,他失去了作为公诉人的理智,挽起衣袖,气势汹汹地就准备上去理论。
“算了,老魏,我们走吧。”
见到愤怒的魏彩已经触及到疯狂的边缘线,付辰急忙出手制止住他冲动的行为。付辰不停地用言语劝说魏彩,试图安稳他焦躁的情绪。
“走了走了。”
一旁的付磊也及时站了出来,快步上前拉住魏彩,一边轻拍他的肩膀,一边带他远离徐鹏的寻事。在二人齐心协力的劝导下,魏彩终于是冷静下来。他朝徐鹏那边瞪了一眼,才赌气地和付磊付辰一起离去。
为了防止魏彩再做出冲动的行为,付辰行走在付磊和魏彩的后面。他一步一步地走着,并不着急于离开这片警方饱受羞辱之地。他顺着方才魏彩怒视的方向,找出了事件的主角徐鹏。付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想要从他的举止中发现案件突破的蛛丝马迹。
“走了走了。”
付磊和魏彩的催促打断了付辰的思索,不给他多加查看的机会。付辰听到他们的喊叫后,索性停下脚步,把目光尽量地聚集在徐鹏身上。为看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细,他做出最后的努力。一番试探后,付磊失望地摇了摇头,并加快了朝付磊他们的步伐。他失败了。对于徐鹏以及他所隐藏的秘密,付辰一无所知。
吃饭的地点现在了顺福珠宝分店的对面的餐厅。上次的抢劫事件并没有影响的地带周围的人流量,反倒是增加了许多好奇事发地的路人。珠宝分店因为老板失联而无法正常运营,一切的布置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样子,无人打理。
“服务员,点菜。”
付磊急不可耐地呼唤着侍者,准备大吃一顿缓解内心的郁闷。旁边的魏彩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虎视眈眈地盯着菜单,对上面的饭菜不停地念念叨叨。
付辰看着眼前行为一致的二人,不禁轻笑了起来。付磊魏彩搭档许久,出现如此默契的动作付辰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先生,你好,这是有个客人给你的。”
被呼声唤来的服务员来到付磊桌前的时候,并没有没有先询问他们的需求,反而是递给付磊一张折皱的纸条。
付磊不以为然地接过纸条,以为某个闲人发来的恶作剧,毕竟在从警这几年,他收到与之类似的威胁不计其数。但当付磊看到上面的名字,他就意思到自己大错特错。他猛地抬起头,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看向对面的珠宝店,试图在其中找到某一个重要的人。
就在这时,有一道黑影从珠宝门前一瘸一拐地停下了。那道黑影慢慢腾腾地转过身,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他一刻不停地朝着对面的餐厅摆头,心急火燎地对着玻璃做出了求救的手势。
见到此幕,付磊不假思索地推开挡在桌子前面的服务员,毫不犹豫地直接冲向马路。全然不顾骂骂咧咧的服务员以及座位上瞠目结舌的付辰和魏彩。
付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黯淡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未知的号码。陌生的数字并不归属于联系列表,也不曾出现于通话记录。唯一确定的信息,只有能表明地区的前缀区号。震动的机身摇摆不定,在桌面上四处晃动。底下镇压的纸条摇摇欲坠,差点被走道掠过的轻风卷起。
“救救我!”
迎着刺眼的阳光,纸条上的文字显示得一清二楚。紧随求救信息的,是一个不确定的地址。由于纸条的折皱,不能轻易辨认出完整的内容。在纸条的最下方,书写着一道潦草的签名。透过这道还算清晰的署名,求助人的姓名也呼之欲出。
袁利,失踪的受害人,事发地珠宝分店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