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的侵袭
小时候的我独受异类的恩宠,蜜蜂亲吻我不止一次,蚰蜒在我熟睡时在我腰间流连忘返,但是那时的我真真被非我族类吓得反应能力较平时快了十倍。
那时初春季节,太阳终于露出它的真面目来,照的人们身上暖烘烘的,到了中午放学归来,我和母亲坐在院子里沐浴阳光,我把外套脱下,露出我引以为傲的七彩毛衣,那件毛衣我记得是亲戚送来的,不同的颜色把毛衣分割成好几块区域,像彩虹一样,我当时天冷老是套在里面还苦恼它的不见天日。
我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绚烂一如我年少的青春,但我忘了蜜蜂们也喜爱颜色鲜艳的花朵,我正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感受阳光的暖意融融,惬意极了,七彩毛衣在阳光下更加绚丽夺目。
在这宁静祥和的氛围里,我突然后脖子处火辣辣的一痛。我手反应灵敏,精准的摸到一个带翅膀的异物,顾不得思考已经凭借本能用尽力气捏的它一动不动了,我这时才松口气拿下来一看,已经冰冰凉的一只马蜂,我坐的地方背后正是东屋门前,门框上方是马蜂窝的家,估计是彩色鲜艳的毛衣引来了它,误以为是花朵,对着我下了口。
这个小生命就这样葬送到我的手上,我不无心生怜惜,实在是当时疼痛下的应激反应,不过我听说蜜蜂蛰了人,它自己也是活不长的,无论真假,反正减轻了我因杀了这条小生命的愧疚感。
再次受到蜜蜂的偷袭是那个夏季放学后,记得那个傍晚放学后,我和二哥都被门上那把大锁拒之门外,母亲和父亲没在家,我和二哥在邻居家院子里等他们,那个院子还没院墙,只有院子里种的树和花。
二哥站在那儿也不安静,悠哉的拿着他的空水瓶转来转去,正当他玩的起劲,我啊的一声哭了,二哥立马跑到我身边说着妹妹对不起,让我看看,瓶子打到你哪儿了,还不忘可怜兮兮的请求我不要告诉母亲,我禁不住破涕为笑。
我跟二哥解释并不是他瓶子打到我了,是蜜蜂蛰到我了,我疼得哭了,这次蜜蜂逃之夭夭了,我根本没看到它的身影,快的我只能凭着那似曾相识的火辣辣的痛判断是蜜蜂留下的,就当是为了上只蜜蜂报仇了吧。
我们家堂屋是唯一一座红砖屋,其他都是土房子,母亲说过翻盖堂屋时是二哥小时候,那时卖了西瓜,有了资金可以重新盖房子,手头紧了又紧才盖上这么一座红砖屋,而且红砖还有破旧的重新利用,在当时已经宽敞明亮的房子了。
堂屋分为三大间,不过只有西小间装了红漆木门,剩下两间中间放了衣柜组合橱柜隔开而来,刚一进门属于客厅,正中间靠墙放了一张八仙桌,我小时候和母亲父亲睡在西小间,长大后哥哥们离开家求学,我睡到他们曾经睡的东间。
东间放置了两张小床,母亲为我在靠窗位置那张小床铺好床铺,晒得软乎乎的褥子被子,偶尔夜晚也有害怕,尤其窗户外面起风,仿佛能看到黑影子在窗前游来游去,我蒙上被子睡。
那还是一个夏季晚上,穿着清凉,只有毯子盖住肚子,睡到半夜朦胧觉得有蛇一样的东西在我腰那儿爬来爬去,又痒又蛰辣辣的疼,我还没彻底清醒,手已经朝着腰部摸去,半梦半醒把一只蚰蜒捏死扔到地上,继续沉睡。
如果不是早上起来地上蚰蜒的尸体以及腰间长长的像蛇爬行的痕迹,我会以为是做噩梦梦游了,事实是我在夜里睡梦中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敌视把蚰蜒碾压了,可能有了逮蜜蜂的经验,准头是越来越强了。
母亲说是房子年久失修且潮湿,从墙缝里爬出的蚰蜒,我吓得每当晚上睡之前都要亮着灯,以防它趁着黑暗偷袭我,不过那样惊吓的日子没多久,母亲和父亲勤劳苦干,把家东宅子盖上了五间宽敞房子,包括哥哥结婚的婚房,我们住的房间都齐全了。
还记得有一次西屋厨房灶台上趴了一条熟睡大蛇,盘成了一团,我看到吓得好半天不敢动,可蛇仿佛无人之境般睡的不知所谓,母亲说这是家蛇,镇宅的。
我们没伤害它,只是父亲拿铁掀把它请出了灶台,父亲把它请到了距离家不远的那个垃圾坑里,待到父亲回家,那条蛇竟然那么快自己回来又一动不动在灶台了,还是原来姿势盘着,真是神奇了。
后来父亲用小棍子轻轻把它叫醒,终于自己动了动爬到它的窝里不见了,看来家蛇认识家,即使把它扔出去距离遥远,它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说,我从未被咬过,却无端怕它,它的长相本身让我惧怕,滑腻的皮肤和吐着舌头昂着头的气势都让我觉得它战斗力十足,我不是它的对手且不能招惹它。
我听到过田地里它把青蛙吞到肚子里,青蛙的叫声从大声求救到渐渐微弱,然后它消化食物时整个身体盘抱着大树,缠绕着树干一圈圈的消化。
田野里看到它的爬行痕迹和褪去的蛇皮经常把我吓得一蹦好远,偶尔骑车遇到路上蛇皮,我误以为是蛇,车把都扶不稳,腿发软打颤,每次硬着头皮骑过那段路好远,停下车摸着砰砰不停的心跳安抚,不断庆幸出门骑了自行车。
我小时候听人讲过蛇记仇,相传有调皮孩子把田里一窝小蛇用砖头砸死了,孩子回家时碰到蛇王,阻挡着他的路不让他走,一般田里蛇都是无毒的,我所知道的是一个叫三角蛇的家伙含有剧毒,我不知那个故事里蛇王是否有剧毒,只知道它为了报仇拦住那孩子。
那孩子往左它就昂着头往左拦着,他往右蛇头就往右拦着,最后报复性咬了孩子腿一口然后爬走了,这使我觉得蛇有情有义是非分明了,听人常说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所以再次见到它,我绕过它走,它也不理睬我,原来我只是被营造的蛇有毒之类的传说所影响,见到它时觉得它的来势汹汹,不怀好意,可本来它无意招惹任何人,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以它的方式生存着。
以前农家最常见的是粮仓,用来装粮食并且密封粮食的仓库,等到小麦卖掉一部分,留下全家一年的口粮,把这晒的干透的粮食还带着阳光味道的粮食装入粮仓,最上面盖好,以免受到老鼠的偷袭。
那时人民物质生活的不富裕,家里老鼠们也是饿得寻不到粮食,经常衣服或袋子被它咬破,粮食放在粮盾里它无法啃咬破,家里粮盾大都铁制或铝制的,最上面又是盖的严实紧密。
晚上睡着以后老鼠开始它的活跃夜生活,偶尔半夜醒来听到它吱吱乱叫的在房间的角落忙来忙去,母亲经常拉开灯,它立马鸦雀无声,关上灯又开始窸窸窣窣的活动,母亲经常夜里跟它对话,用语言加拍打桌子的声音威胁它们,让它们停止它们的不法活动,威慑力持续一段时间,它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活动了。
本来我是不怕它的,每晚已经熟悉它的吱吱声音,但那次在东边新房子里母亲打扫房间时窜出一只小老鼠,看个头应该是还没成年吧,跑的还挺敏捷,母亲大喊着让我拦住它,用脚踩住,我心里慌乱起来,我不敢踩呀。
等到它逃到我站着的位置,我闭眼踩了下去,越是如此,触觉越灵敏,刚接触的那个柔软又踩不破的感觉让我心里发毛,我脚下停滞住了,老鼠趁机溜走。后来听说一户人家大人出了房间做事,婴儿在房里睡着,竟然被老鼠把鼻子咬掉了,我更加剧对老鼠的恐惧。
相对比原来蛇并不是那么可怕,老鼠看似人人喊打人人敢打,可它也会趁人之危,狠狠咬人一口,蛇却是你攻击威胁到它,它才发起攻击,明蛇不做暗事,老鼠却私下捅人背后一刀,才更让人可怕。也许只是我个人的判断有偏颇,反正最后蛇虽凶巴巴,却比胆小的老鼠让我有好感。
想象一下,有时候人也是如此,有的表面无害,看似人人可欺,谁知他背后捅人刀子,有的虽然表面凶巴巴,但一切都是坦然行事,打架斗殴都明着来,有一说一,不会背后搞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