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
惊闻阿林离去,恍惚时间凝固了。
2000年,我与小王还在深圳呆着,我们住在四楼,她在我的隔壁,我们似乎有点惊慌的寻找着投靠的地方,都觉得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似乎要离开深圳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她说起了香港的阿林,第一见到阿林,我感觉他比小王大了很多,他嗓门大,很豪爽,没有很多话,一看就是一个实诚人,还说在香港电台工作,以前的香港电台好歹还是很有一些名气的。
因为小王的缘故,阿林也是我与叮当欢迎的一员,最重要的还因为我的狗狗叮当对阿林亲密的很,他们一见如故,以后只要阿林从香港过来哪怕还在一楼,我家的叮当特别激动,然后整栋楼狂吼着欢迎。只要我打开门,叮当箭一般飞下了楼梯,好像久别重逢。就算小王不说阿林,阿林不说自己哪一天到了深圳,叮当肯定是第一个冲锋报信的。
大约过了一二年,小王与阿林关系稳固着发展着,而我准备辞职去大洋彼岸,后来小王结婚了还在深圳呆了一段时间,我去了夏威夷,叮当回去了湖南,接下来小王去了香港,虽然我们天各一方,我们的友谊细水长流着。
2012年我带着安吉娜去深圳,我们又见到了小王和阿林,还有他们的儿子威廉姆。阿林还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很热心,还介绍了一个内地小有名气的画家与我相识,虽然没有完美的结局,但是一个偶然的相遇又有另一些必然的意义,心中很是感激阿林。
其时香港电台全然没有了以往生机,阿林与小王去了小王老家经营了酒店,后来酒店不好经营了,他们又返回去香港。我与他们的联系虽然断断续续,知道对方是平安的已经也是另一种蔚籍。
我继续在大洋彼岸,他们在香港在内蒙古也在长沙各地生活着,我们在分别的这些年只在深圳见了一面,我与小王经常电话聊着生活聊着孩子,偶尔总听到阿林的一成不变的大声音在旁边吼着,更有意思的是阿林对我的称号永远都是:叮当妈!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叮当是我的孩子呢。即使后来我又有了另一个小狗:奥特曼,即使后来很多年不见。
时间是如此的残酷,生活是如此的身不由己,由不得你回头,由不得你回忆。我们各自为了生活努力的奔跑着,慢慢的一些镜头模糊了,一些几乎在眼前的事情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就成了回忆和偶尔的怀念,你想去抓住一个见面的机会,现实里力不从心,就像你知道父母已经老了,需要陪伴照顾,你也只是无力的挣扎着眼前的事情,让你分身无术,让你心力交碎。
我们都以为将来很长久,以为时光不老,以为还能从来,以为深圳就在眼前,以为香港也不很远,可是什么时候你豁然回首: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也无人呼唤:叮当妈。
至今我依然不知道阿林在生命最后的样子,我也没有问小王阿林在医院最后的情景,我也无法安慰小王,说到底我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她,最后也才发现世界上最悲惨的就是:中文是世界上最丰富的语种,却没有一词可以给予要给予的人些许安慰。
我不断地责备了自己,这么多年我几乎每一年都回去了中国一次探望父母,虽然每一次那么匆忙和精力交碎来回奔波,为什么没有去一次香港,为什么没有再相约一次深圳?为什么在电话里与小王天南海北的说一二个小时,怎么不听阿林一句“叮当妈”?虽然生活磨砺了一切的菱角,我们还是可以为自己为过去为记忆,哪怕只是一次午餐,也是一个美好的回忆里的一个转折点。
阿林去了,叮当去了,奥特曼去了,而我还在,小王还在,威廉姆和安吉娜还在,深圳香港长沙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去而黯然失色,可是因为有了无数个小王无数个阿林的存在,某个城市和地方才会更温暖。
阿林一路走好,我们活着的力当负重前行,那些曾经的感动和美好记忆依然无法磨灭,深圳的某个角落依然还有你来过的痕迹,那里永远回荡着叮当对你狂吼般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