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曾经少年（39）

一个小时。对于小布和大耳，简直快得不像样子，球还没有打舒服，象棋也没有杀完最后一盘。

一个小时。对于马骁，则像在漫漫长夜里失眠，胡思乱想着期盼黎明。

小布和大耳意犹未尽，一边交流着各自的乐趣，一边从教室门口踩着铃声进来。

马骁已经收齐班里的物理作业，放到了老师办公桌上，然后无精打采的回来，呆呆坐在座位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打了一半球就不打了？”小布一坐下就关切地问马骁。

马骁回过头，无奈的笑了笑，“我不会打，没技术……拖累队友了……”

小布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置可否，随口说了声，“大家都不会打，就是玩玩嘛，发泄一下，发泄一下……”

马骁面色凝重，慢慢地点点头，若有所思。

“嘿……马骁，你不是会下象棋吗？”大耳接着刚才的话题，插了一句，“下次和我一块去下棋去……啊？”

马骁回头看看大耳一脸真诚的期待，不紧不慢的说，“我……也是会下一点儿，没有什么智慧，只会直接‘马走日、象走田’横冲直撞吃子……”

大耳打断马骁的话说，“那你去不去嘛？……”话音里充满期待。

马骁笑笑，答：“下次吧，下次考虑考虑……”

这不算是一次成功的谈话，更不算是一次愉快的谈话，所以三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马骁打开课本，看着迟到的语文老师发福的身影，想起早上那一篇课文还没有背，于是，将头扭向《隆中对》。

小布只得将身子挪回自己的位置，大耳也将伸到前面的头缩回。

“今晚前两节自习都是语文，我们连着上，第一节背书，早上背会‘隆中对’的同学，现在可以背考试重点，没有背会的同学，要抓紧时间接着背，今晚上是最后一次机会，再背不会的就要罚抄了……”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的裸色木质靠背椅里，一边用慵懒的声音开始宣布上课，一边用严厉的惩罚告诫不按时完成作业的同学。

马骁对台上的讲话充耳不闻，小布因为已经在早上背过更是显得满不在乎，只有大耳，老老实实打开作业本，开始“刷刷”地抄写隆中对。

抄写，对大耳来说，远没有画画开心，也没有画画有意思。但是，抄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比起来背书，他更愿意动动手指，舞弄手里的铅笔。

马骁和小布都处于无聊的状态。小布已经背完了书，优哉游哉，什么也不放在心上。马骁已经会背了，但是不想跟老师背，也没有背老师画定的考试重点，至于要干什么，在想什么，似乎很是纠结。

一旦陷入胡思乱想，时间就痛苦而又漫长，这节晚自习就是马骁的一重地狱。

反观别的同学，大都精神抖擞，情致高昂、吐沫横飞的背着各种复习资料，有的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脖颈上冒起青筋，背书背的忘乎所以；有的摇头晃脑，以手指击打桌面，伴着高低起伏的节奏背得抑扬顿挫；有的干脆背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甚至脱了外套。……

就像一个战场，大部分人都在奋力一搏，都在倾尽全力发起冲锋。只有马骁在这里苦思冥想，为各种虚无的幻想而烦恼。只有小布在这里悠闲自在，满不在乎，浪费生命。只有大耳在这里一脸凝重，费神费力的抄个不停。

时间是公平的，不管你是苦恼于脑中思想，还是苦恼于身体的困顿，它总是那么毫不留情、毫不在意，就像一只河底烂泥里的泥鳅，悄悄在你指缝间溜走。

它不解决苦恼，它不解除困顿，它只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公平，这么一如既往的冷酷，这么一如既往的漠然。不管你是想用力抓住它，还是想使劲在它身上踩一个脚印，你都无法做到。所以，你只得感慨：任时光匆匆流逝，看时光白驹过隙，看岁月悄悄流转，然后转瞬间青丝白发，往事成风。

这就是时间，这就是生命，这就是人生。

马骁的思路早已飘到九天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