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带同心结未成

2022-11-10  本文已影响0人  筝筝向上


      跑来的是一位10岁左右的少年。云白色上衣,墨色长裤,家常的打扮。星眉朗目,眼神里盛满了笑意,像是一汪清泉投入了点点星光,开心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阿妈,你不是在后面屋子里呆着,怎么又来?
      见了我并不胆怯,抬眼笔直地看着我。多磊落大方的孩子啊!
      婶娘好!我是图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大气豪情的少年人。婉清姐姐,您这名字取得好呀!
      说起来还有故事呢!我临产之时,村里来了位外乡人,这外乡人也是货郎,阿爹过世,我也曾寻仙访道,寻觅阿爹信息,然而都不得。这货郎我未曾见,却总隐约觉得他像阿爹,而且做着阿爹以前的营生,贩卖的小物件与阿爹以前如出一辙。他谈起这几年走街窜巷,遇到的风土人物,皆不是世间风景。那个午后,这货郎先生沉溺与他的回忆,也让我释怀了阿爹的离世。 天之所受,本无物。来去适然,来不足为乐,去不足为悲。阿爹不论在哪儿,定还是潇洒如前,就如这个货郎。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我希冀自己的孩子能展翅,时刻翻越过往,得到更恣意的自己。
      说着这些似乎让婉清恢复了血色,不负刚刚那花叶凋零蔫蔫的状态。我四处搜寻着引我进屋的那一簇花叶,竹屋里却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小南搀扶着婉清坐在藤椅上,妥帖地开始给婉清舒缓筋骨。我见他也不惊讶于婉清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想是看惯了的。因为小南在旁,不好多问,我便告辞了。
      工地的夜里总是特别安静,我想应该是跟白天那样喧嚣有关系。工作的关系,我经常晚归。
      那也是晚归的一天,经过竹屋时小南跑了出来,抓着我的手臂,那恍惚的神情就像风雨中的小树,在盛夏的季节里瑟瑟发抖。我进了竹屋,婉清倒在地上,四肢被花叶覆盖,花斑漫过了身体各处,整个人就是……凋零的花。我来不及多想,正要拿起电话,小南按住了我的手,不能去医院?我转念急切推着小南去找他父亲啊!此时小南却绷不住大哭,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的父亲在二楼临时搭建的竹架上斜斜靠着。
      我指了指我家的方向,交代小南去找我先生,再告诉小南把隔壁的长者找来。小南抹着眼泪一路小跑去了。我大着胆子靠近婉清,她全身发烫,紫色的裙子上都是绿色的花汁。她的生命仿佛在一点一滴消逝,心里害怕极了,我想起了恰月的弟弟,他也是这样汩汩地流着血。血一滴,两滴,声音越来越响,血正在慢慢带走她身上的温度。时间好漫长……终于,长者来了。他几乎是冲进来的,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长者:衣饰未及休整,脚步错乱。他大步走上前来,抓住了婉清的手,仿佛……怕再也抓不住。他手里带来了药,吩咐小南去院子里端来了一碗汤。他轻轻扶着婉清让她斜靠在卧榻上,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婉清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绿色的花汁已经浸满了她的衣裳,衣裳一片狼藉,像是花叶被风肆虐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叶榕,眼神写着急切,却只能吐出一个字:走。
      话音未落,我先生搀着黄生进来了。黄生大约是醉了,其他无事,但见手臂上豁开了几个口子,仿佛是噬人的魔鬼的血盆。我先生看着我:他不休息,看叶榕来了硬撑着过来的。黄生的眼神冷得仿佛冰窖一般,就像一条蛇“嘶嘶”吐着信子,向着叶榕递去寒澿澿的光。叶榕见黄生敌意,起身告辞离去。经过我的身侧,踉跄了一下,我不好扶住,只能往前挡了一下,他递给我两粒药,便走了。
      婉清好多了,小南拿来药箱,帮着他的父亲包扎,一家人皆默默。小南依然像风雨中受惊的小树,但他还是鼓气勇气上前搀着他父亲往屋后去了。
      我留在婉清身侧,一时无话。隐隐约约,竹屋方向传来了丝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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