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笑，却感觉不快乐，明明爸妈姐姐都很朴实善良，也用他们的方式表达爱，却感觉不快乐，明明工作也还算顺利，却感觉不快乐。高兴时，龇牙咧嘴笑得明朗，不高兴，蹙眉臭脸表达不满，明明有情绪，却感觉常常失控，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可能是病了吧

想做个孝顺的人，却从没替爸妈分担过，顶撞的话忍不住时就冲出口，大多时候哽在喉头，难受，又不想冲别人发火。每天早上匆匆忙忙赶着去上班，饭盒里是妈妈一早起来蒸的早点，每晚带着一身疲倦回家，桌上是妈妈留的饭菜，“菜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坐着不动，当客人吗？”我总是沉默地坐着，不想动，真不想，其实也不想吃饭，耳边还有家人的叨叨，心里觉得一阵烦躁，按部就班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就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一天到晚就干个工作，其他啥也没干，又叫累？碗没洗，地没拖，你们年轻人真是不能吃苦……”我面无表情的沉默地坐，“我看她是过得太爽快了！”爸爸看我一脸要死不过的样子，忍不住大声了一句。难受，心里觉得他们说的都没错，可就是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很气，不想跟他们说话，三两步上楼回了房间，难过掉泪，眼泪真不值钱，怎么一直流不完

南方的冬天太冷了，冷到骨子里，对从小手脚冰冷的我来说，冬天就是一种酷刑。没有花里胡哨时髦的衣服，对穿着也没那么大的执著，需求很单一，保暖就行。为什么我老老实实地穿保暖秋衣秋裤，羽绒服裹得像熊，手脚就是冰的，我冷，从手腕那一截就开始冷，从小腿肚那一截就开始冷，从深秋一直延续到春寒。我冷得揣裤兜，冷得贴在自己的腰上，冷得想握着谁的热乎的手，没有，连小外甥碰到都大喊“太冰了”，是啊，为什么这么冰，全家人都是热乎的，就我是冰的。我坐在客厅，想开空调，姐说：“客厅空调今年还没洗呢，脏死了，别开。”我打开小太阳，低档，照了一会，手脚还是冰得难受，调高一档，“费电！你调那么高干嘛。”我姐的声音有时候真的很大，她大步走过来又调回了低挡，没过一会，姐夫进来坐下，他也冷，把小太阳转过去烘脚了……房间里有一台老旧的壁挂单频空调，已经有18年了吧，泛黄，每年夏天我都清洗后再用，清清爽爽的，格力的，质量真好，为什么还不坏掉呢？我想换个双频的空调，夏天我可以不开冷气，不睡凉席，但是冬天，真的很难熬。身上干燥起皮发痒，越挠越痒，挠出血痕，挠出伤疤，厚厚的身体乳，药店的膏药都不管用，洗澡，再烫的水，也都让我哆嗦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直到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难得的舒服的时光，手脚麻利的穿好睡衣，一开浴室门的瞬间，热量像是凭空消散了，手脚又凉了，没等晃过神，心也哆嗦起来，钻进被窝，裹得密不透风，在等，在等被窝慢慢有了一点温度……我受够了，在饭桌上我平静地提出我要给自己换个空调，我自己掏钱，“好好的空调，换了浪费”，“没必要，钱要是多，留点给我花”，“也不知道省一点”……我继续沉默地坐着。

今年的冬天快要结束了好像，今天出门晒太阳，邻居笑着跟我说：“今天这么暖，你还穿着这么厚的羽绒服呀。”我笑笑没说话，脸晒得有点烫了，回家，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好冷。饭桌上，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掉泪了，妈妈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我就大声说“我冷，我手脚从来就没暖过，我浑身痒得难受……”越说越委屈，哭得停不下来了，饭后直接回房包被窝去了，妈妈把客厅的小太阳带到我房间，给我插上了，又走到床尾，掖紧了我的被角，我不作声，只是沉默地哭。隐约听到妈妈喊着姐姐，两人一起出去给我买空调了，我妈说她掏钱。买的中途，我姐给我来了一通电话，问我要2800的，还是3600的，挂断电话，我直接给我姐转了2800，我从来没想要我妈给我买空调，我不想日后听到“妈妈对你还不好吗，饭谁煮给你吃，空调谁给你买的……”我真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