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黑色空间

“你就是那个当年因建筑事故死去的老人。”我感觉一切又开始逐渐变得清晰，但是又好像乱成一团，脑子里没有任何思绪。

“就是你杀死了妮可的男朋友！”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太多的愤怒。这个王八蛋，毁了兰前半生的幸福，让现在的她，依然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心底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妮可的男朋友？你是说那个蠢蛋工程师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所有人的嘲笑，他的笑声罪恶，响彻云霄。“他欠我一条性命，所以我必须亲手杀了他。看见他每天夜晚挣扎难以入睡的样子，我的内心会充满喜悦，会很舒服。每当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我的内心都会充满无限的成就感。”

　　“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怪罪于陈峰，这根本就是无法预料的事情，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控制的。”

　　“对，我明白，可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因此而死去，你有想过么。谁会同情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子。这整个国家都欠我一条性命。”他的眼睛中开始放射出可怕的蓝光，照耀着我的眼睛，刺得生疼。

“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指挥，成为我的奴隶，苟且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他们本身就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该死。”

　　“可是你已经死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你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么。”我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意义么。

　　“我死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已经在现实世界里消失了的，但是我创造了记忆城市，我在记忆城市里，依然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存活着。”他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但这里毕竟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你永远不可能再回到现实世界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呢，你会让所有死去的灵魂都憎恨你，以你为耻。”我的言语显得有些激动，我只想弄清这个事情的真相。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这座虚幻的城市正在一步步变得真实么，最终它会和现实中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他露出一副极为得逞的样子，用两只居高临下的眼睛俯视着一切。“看你对这座城市的秘密抱有这么大的好奇心，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反正你也快死了，48小时之后，这里巨大的黑色烟雾将会彻底吞噬你的身体，你将会失去你所有的记忆。哈哈哈哈”

大胡子的眼睛从微笑又变的残暴起来，两只蓝色的魔眼睁地越来越大，企图要吞灭整个世界，虽然刚才有过微笑，但也只是一种奸邪的笑容，让人看起来瑟瑟发颤。

　　“不是说在记忆城市中死亡的人，在现实世界中依然可以存活么”我的疑问依然在继续，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其实自己对记忆城市的一点一滴竟然根本就不了解，只是一直在这个虚幻的梦境里去逃避现实而已，像一个傻子一样被别人玩弄着。

　　“的确是，但是有时候你不觉得记忆跟生命同等重要么，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恶魔的声音在空气中循环往复的回荡，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老人的灵魂统治着整个空间。“你还记得曾经被杀死遇害的那些人么”他再一次露出自己奸邪的笑容。

　　“你是说盛德酒吧被谋杀而死的酒保和大堂经理，银行的主管夫妇，他们都是你杀死的么！”我的神情开始变得紧张，额头上开始冒出成股成股的冷汗。

　　“你惊讶什么，他们曾经都是像你一样的蠢蛋，发现了我的秘密，在我创造的世界里竟然想要称王称霸。他们必死无疑，好端端地在这里享受自己的人生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非要企图揭穿这一切。我杀死了他们，剥夺了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你想想，现在的他们，在现实世界里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跟死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恶魔把嘴张的像是一只饿疯了的野兽，好像要称霸整个世界。

“不过你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了，也不用同情他们什么，因为你马上就要跟他们一样了，我会成全你生不如死，变成一只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畜生！在这个世界里，我才是真正的主宰，跟我作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个恶魔”我的面目表情充满了愤怒，他竟然在企图欺骗整个世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的内心像水火交融一样纠结，无法平息。充满了太多的愤怒和恐惧。我开始真正的对这个世界感到胆怯，渺小。我害怕失去所有的记忆，害怕失去森，失去兰，失去我前半生所经历的一切。

　　“简，我其实还是很感谢你带给我那么多精彩的故事，我很爱听”他的脸庞开始变得舒缓很多，开始慢慢的显得越来越自然。

“我们相见，这也许该是最后一次了，让我也为你讲一次故事吧，帮你解开你内心所有的秘密，我可不愿意看你带着遗憾死去。我还是很有同情心的，哈哈哈哈哈。”恶魔一阵冷笑，开始陈述起自己的故事，陈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曾经都快被所有人忘记的那一幕，现在又近乎真实的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个神秘而令人发指的故事，隐藏着记忆城市真正的历史由来和目的，在梦中逍遥作乐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他们正是在一步步消耗自己宝贵的生命，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死亡深渊的边缘。

　　2002年的那场事故，我含冤而死，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我只是在做一件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情，接送孙儿上学。可是就是在那一天，没有人提前通知我，没有死神来提前发给我什么通告，没有人能预料到什么，但是我和我的孙子就因此丧命黄泉，踏上了不归之路。

　　我是一个含有冤屈的灵魂，我不甘心，我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我的孙子，我的家人，我的一切却都在一瞬间被摧毁了，为什么。

我痛恨这个世界，痛恨所有的人，我就像是一个任由摆布的玩具一样被丢弃在路边，死无全尸。我生的平凡，死的也平凡，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这个糟老头子的存在，好像一个渺小的人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生活的权利。我从不奢华什么大富大贵，一个平凡的出租车司机，只是希望平凡幸福地走完自己宝贵的一生而已，但是偏偏命运就一定要给你开个玩笑。

让你在刚刚子孙满堂，正要进入老年，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已经踏上了黄泉之路，没有人会甘心，如果是你，你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即使它会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因为当你为了一件事情而穷尽一生却在马上要享受人生的时候突然停下，功败垂成，你可以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因为到了那时，整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

　　含冤的灵魂，总是不会就那么轻易地离去，看到那些从我的尸体前冷漠走过的路人，还有那些似乎嘲笑般看着这些灾祸发生，幸灾乐祸的人，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即使我负天下人，也一定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

　　于是我在与现实世界平行的梦境里，创造了这个城市。我还有太多的路要走，我要一步一步把它们走完。死后的我就突然明白，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冷酷的，永远追求着自己的奢华淫逸，永远陶醉在自己最虚化的梦中，没有人真正在乎我到底是谁，没有人在乎到底谁错谁对。也许真的是这个冷酷的世界，欠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自私是人的本性，我知道他们一定都会沉浸在自己虚幻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自顾自的地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我抓住了人类罪恶的弱点，很简单，我相信他们都会沉浸在这个理想的城市里而逐渐忘记现实的世界。

我创造这个城市，给予所有不切实际的人幻想的权利，让他们美梦成真，同时我也可以逐渐的得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记忆城市的运行模式就是记忆的交易贩卖，不同人可以拿着自己的记忆来换取货币，然后就可以在这个梦的沼泽中尽情地翱翔。

而我化身为梦境与现实世界的摆渡人，维持交易所的生计。我的目的就是夺取不同人的记忆，然后在记忆城市中逐渐把他们脑海中虚幻的记忆变成现实。

　　每个人的记忆，一旦卖出，就会在他们的脑海中一点点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而这些记忆的所属权就转移给了我，我会依照这些记忆在记忆城市中恢复它们本身的面貌，虚幻的记忆不断叠加，会让影像变得逐渐真实。

相同的场景越多，记忆城市中相应的场景就会变得越来越真实，最后变成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方。记忆城市也就真正变成了一个真实的城市。

　　而我就是这座城市的主宰者，一旦掠夺的记忆影像叠加越足够多，所有的人便无法再辨别出真实的世界和自己的梦境。

他们会永远沉睡，永远生活在这座原本空虚的城市中，到了那时，我也就能真正地存活在人类的世界里，而不是一个死去的尸体被抛弃在大街小巷，不像是一个空虚的灵魂永远只能在虚幻的梦中飘荡。

　　最终我会统治整座城市，所有的人，你看那些还正在酒吧沉醉酒香，在奢华的别墅中娇柔做作的人，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成为我的奴隶，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苦，什么叫被抛弃的感觉。

　　而你们，一群蠢货，知道了这些秘密，你们必死无疑，但凡是阻挡我完成自己伟大宏图的人，我从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这是我还能延续自己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只能成功，绝不会失败。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真实的东西么，因为只有真实的故事才能真正的变成一个个可利用的记忆碎片来建造我的城市。

我是多么的热爱曾经的那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经历就已经变成一个虚无的灵魂，无人问津，我喜欢真实的一切，喜欢真正的风，阳光，椰子树。这些要求算高么，但是我却已经什么都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