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电影》——善恶终有报

提起露天电影，相信大部分人都不陌生，老妈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看电影，外婆家附近哪个村子放电影，妈妈邀上好几个朋友，不管远近，爬山涉水都会端着小凳子等候在那里观看电影，看完电影已经是深夜，那时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她们几个人一边讨论电影一边赶路，等回到家都晚上十点多了。那时还是生产队，妈妈看完电影几天都很兴奋，去队里干活时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小时候也爱看电影，电影放映员是我们村里的，他年龄只比我爸大几岁，因为辈分高，所以我叫他爷爷。听爸爸说这位爷爷小时候家境不错，他爸爸给他留下了很多财物，当我们还在吃粗茶淡饭时，人家饭桌上经常是大鱼大肉，他那时在队上谋了一个放映电影的差事，这工作很轻松，就是去各个村里放映电影。

每次放电影时，村里人会在下午早早的绷一块白色的幕布，爷爷从下午开始就在捣鼓放映机，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晚上就能准时观看了。我们一下午就一直凑在这个爷爷身边，一脸崇拜的看他放胶片，问他晚上演什么电影，爷爷一边捣鼓放映机，一边跟我们聊天。那时感觉这个东西好神奇，齿轮一转，有一道光投在荧幕上，然后白色的幕布就有了画面感，然后我们就在荧幕前津津有味的观看电影，这是就我童年的娱乐活动之一。

70后作家徐则臣也写了一篇短篇小说《露天电影》，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叫秦山原的人坐公共汽车出门旅行，在下车方便的时候看见一个叫扎下的村子，他想起十五年前在这个地方做电影放映员时的事情来，于是就下车前往该村子，想看看村里的人。

他现在是大学教授，业余时间也写书，他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在扎下这个地方做放映员时深受村民拥戴，他知识渊博，常常引得村里男男女女们崇拜的目光，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秦山原在放映电影的四年时间里，跟村里很多女人有染，这些女人大部分是有家有老公的人。其中孙伯让的妻子中毒最深，她爱慕秦山原，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背叛丈夫，把自己的情和爱全给了他，在村里很多地方都有两人的身影。这是一段畸形的爱恋，四年后秦山原离开了村子前往省城工作，也离开了那些曾经跟他有染的女人，包括孙伯让的妻子。秦山原走后，村里又来了一个姓丁的放映员，孙伯让的妻子再一次刷新了人的认知，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姓秦的，这次再也不能错过姓丁的，半年后当姓丁的要离开村子时，孙伯让的妻子偷偷地跟着他私奔了，她把姓丁的当成了秦山原。三年后孙伯让在距离村子一百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妻子，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孙伯让恳求妻子跟他回去，即使妻子过的很苦，她也不愿跟孙伯让回去。这件事情在孙伯让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发誓要报仇，因为妻子对电影放映员的执念，孙伯让放弃了村长的职位，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学会了放映电影，他要复仇，要让姓秦的付出代价。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终秦山原的报应来了。

十五年后，秦山原再次来到扎下这个地方，他跟村里人叙旧，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来看他，很多人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其中有两个女人，作者对他们来了个特写，从侧面描写了这两个女人跟秦山原关系不一般，书中这样描写：

在一圈人之外，秦山原看到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分站在两边。她们没笑，也没说话，微微地晃动身体。四十多岁的身体早就变形了，胸不是胸，腰也不是腰，皱纹也谨慎地上了脸，但你能看出来她们还是好看过的，在一群乡村女人里，如果认真仔细地看，也能把她们挑出来。她们皱着眉，脸有点红。一个说：“是你吗？”另一个几乎同时说：“真是你？”然后两个人警惕地相互看看，都把眼光移到别处去。她们在对方脸上看见了自己。秦山原说：“是啊，我是秦山原。”他在她们脸上什么都没看见，除了年老和色衰，而这些和他没有关系。

十五年前，她们二十几岁，正值青春年华，她们也同样喜欢那个满肚子学问的男人。秦山原不认识她们，他只看见了这两个人脸上的皱纹，女人们看了他一眼，走了，明白这个人并不记得她们。这些年她们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秦山原，大概这一刻她们清醒了。

女人走后，老村长来了，以前秦山原来村里放映电影，老村长都会请他吃饭，十五年后，老村长再次邀请秦山原吃饭，村民们热情款待，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了，孙伯让请秦山原去他家里休息，秦山原答应了，孙伯让的复仇计划开始了。他先跟秦山原聊天，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妻子，秦山原只记得女人们的身体，至于长相完全没有印象。当孙伯让知道这些时他很气愤，觉得妻子更可怜，她心心念念的情人竟然对她没有印象。

孙伯让给秦山原放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夜歌》，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电影，一个女人红杏出墙，接着是漫长的复仇，丈夫把情敌捆在床上，用尽方式折磨他的神经，不让他休息，一个昼夜后，情敌疯了。

孙伯让也学着电影中的人，把秦山原绑在凳子上，秦山原想上厕所，孙伯让不让，他也要从精神上折磨他，就这样秦山原一直憋着尿，直到第二天天亮，臭蛋来找孙伯让看电影，此时的秦山原歪头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声不吭，腰杆直直地被捆在椅背上。臭蛋说：“露天电影在哪？”秦山原不回答，臭蛋就用脚去碰他的脚，这时候臭蛋看见秦山原的脚底下汪着一滩水，还有水断断续续顺着秦山原的裤脚往下滴，臭蛋大喊：“他尿裤子了。”自此，孙伯让的复仇也成功了，他曾经受到的耻辱这一刻也让秦山原感受到了，还有什么比让一个成年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尿裤子更让人心里崩溃？

小说到此戛然而止，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秦山原以为他跟这些女人的事情做的很隐秘，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他在扎下这个地方做的恶事终于报应在了自己身上，他的精神也崩溃了，一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原来满脑子的男盗女娼，这就是大学教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