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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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再次做了骗子,骗了我亲亲的姐姐。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把我的改娃给弄丢了!
姐在电话里说:“咱们家乡的飞机场已经开始运行了。等你和改娃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观音机场看飞机,真的飞机。真大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这一推半年又快过去了。”
我努力装出坦然的语调:“姐,快了。等孩子出生后再回去。到时候你这个姑姑可不能吝啬,红包要封得大大的哈。”
姐的兴致立即被我全方位调动了起来。她开始不厌其烦地询问改娃的身体状况。最后总是要求亲自和改娃说点悄悄话。都被我给推脱了。
我推脱的理由是:“改娃很累,正在家睡觉呢!她又不在我身边,怎么和你说啊?再说,她还没有做好角色转换的心理准备呢。”
姐又说:“那,等你晚上下班了回去我再给你打?我交代她一些事情。她那么小,怎么会懂啊?”
我不耐烦地说:“姐,我不是不小了么!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别一直婆婆妈妈好不好?晚上我回去都九点了,改娃早就睡着了,再说我正上班呢!挂了啊,改日再说。”
好不容易敷衍着让姐姐挂了电话。我额头上的汗液陡然又被一阵凉风吹过,令我不由打了个冷颤,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个骗子!我恨恨骂了自己,然后咬断嘴角早已熄灭了的烟头,就像咬断我那个不明的敌人的喉管一样解恨!TMD!要是让我逮到拐跑改娃的混蛋!我一定生吞活剥了他!
可是改娃,我的改娃她只给我留了一张字条,就悄悄走了。她甚至没有带上我给她买的口琴。
我此刻攥着改娃的字条,它已经被我反复揉搓了又展平,早已变得皱巴巴了。但我只能紧紧抓着这棵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的改娃留给我的唯一痕迹。
字条上的字迹已经变得有点模糊:“山哥,我走了。不要再找我了。因为我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她后悔了,终于后悔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重新点燃了一棵烟。
“改娃,你后悔的时候应该跟我说。不应该这样无声溜掉。你将怎么生活呢?是不是真的有人拐走了你?”我把目光探向遥远的虚空,对着改娃说。
可是改娃早已消失在了无尽的虚空里,抓无可抓,寻无可寻。
我只能每天像一只野狗一样在城市的角落里到处游荡。我期望改娃会在某一个令我惊喜的瞬间突然出现。
我是个骗子!我再次咒骂了自己。
若不是我的哄骗,16岁的改娃怎么可能跟我一起漂泊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啊!
那年,我在南京的一家工厂里打工,突然接到姐的电话,说爹病了,不轻,速回。
工厂老板竟然不给我结账。我气愤至极,只好跟同事借了几百块钱,火速朝家赶。可是我的父亲已经病故了。
我根本就不记得娘的模样。姐说,在我两岁的时候,娘就病故了。
那一刻,我看着一贫如洗的家,看着悲伤欲绝的姐姐。我不知道明天该怎样走。尽管姐夫说,以后让我把他们家当成自己的家。可是那根本就不一样。尽管以前,只有一个苍老多病的爹,但我有个家。
在姐夫的帮助下,办完丧事,我欠了一屁股债务。
在家磨蹭了几个月,直到守完爹的百天忌日。同事电话告诉我说,南京那个黑心的私人老板已经通知,我被除名了,连同工资也被作为当初欠缴的押金给扣除了。
俗话说,虱子多不痒,债务多不疼。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始终不相信我找不到饭碗。
我对那个一直对我不错的同事说:“放心吧,等我把家里的事务处理完,我会回南京赚钱的。只是,目前,我借你的钱得缓缓。”
那同事说:“看你说的是哪里话,我又不是跟你要账的。你啥时候有,啥时候给。我在这边给你留心,有好的工作一定推荐给你。”
【二】
我是在即将准备离开家乡南下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改娃的。
论辈分,改娃该叫我姨叔。她是姨嫂带来的拖油瓶子。
那天,我正在姐的帮助下拆洗被褥,准备将来长期存放。我不知道我这一出去什么时候会回来。那天的阳光虽然很热烈,但不时飘过了几片很大的乌云还是有压顶之势。也不知道是心情缘故,还是那几片黑云带来的压力,我始终沉默。姐姐在一边絮絮地唠叨,我甚至都没听进去。我只沉浸在自己的郁闷里不能自拔。
突然姨嫂招呼着走进了院子:“吆,姨弟还会做家务啊?姨妹也在啊。都在忙着那?”
姐姐从洗衣服的大盆上抬起了头:“咹?是三姨嫂?你怎么有空来坐啊?快进来。这是谁啊?”
我讪笑着,赶忙搬来了凳子放在院子中。姨嫂后面牵着一个害羞的丫头,大概有十六七岁年纪。
“这是我家改娃,老大。一直在她那边奶奶家上学。这不,初中还没读完,就不愿意上了。我就把她接回家来了。”姨嫂拽着改娃解释着介绍着。
“应该,应该!早该接回来了。还是咱自己家好啊。我只见过你家二改,三改,还没见过她呢。真漂亮啊这姑娘。”姐姐赶紧搭讪迎合,生怕说错了得罪人的话。
“是这样,你姨哥说咱家青山兄弟一直在省城打工?听说快走了,能不能出去留心下,给咱家改娃找个工作?”姨嫂试探着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把话对着姐姐说了。
“那怎么不能啊!等青山出去了,一定给留意着,有好头绪就来电话。看姨嫂说话多外气啊。咱娘走得早,还不亏得大姨常来照料着我们两个苦孩子啊!姨娘亲,亲到心,扯着骨头还连着筋呢!”
“哈哈,看你姨姐多会说话,改娃以后跟你姨姐多学着点。这孩子,还是长不大,见生人就紧张。”姨嫂说着,拽出了改娃把她安置在了身边的凳子上。
改娃就在这时候从姨嫂的后面终于闪了出来,齐耳短发,眼睛被一排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翘翘的鼻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就像个洋瓷娃娃,纯白晶莹,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幽幽的说不出的香气。
我的心“咚”地响了一下,在她瞬间抬起头看我的瞬间。
翩若惊鸿那一撇,就把我心底的邪恶欲念都给扯了出来。我就像小时候面对大姨偶尔带给我的糖果那样,有了一种强烈的想据为己有的欲望。
我26岁了,尽管我曾经见过许多女孩子,但她们就像我身边的名目繁多的花花草草一样,只能令我欣赏。我觉得那些美丽离我很遥远。
可是此刻的改娃,就像躲在青葱茂盛草丛中的一朵小花,在瞬间的阳光照耀下,突然就开放在了春风里,开放在了万绿丛中。我只想把她移植在身边,终日呵护欣赏。
她是我的。
我任由心理轰鸣着这样的歪斜念头,很快自己的手心鼻尖也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
我已经听不清楚姨嫂和姐姐都聊了些什么,我只是试探着轻声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呢?干吗要离开学校呢?在学校学习多好啊?”
改娃似乎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但她又似乎听清楚了。突然,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嘴角还突然冒出了无限委屈的神情。
“哦,对了。你家也供不起你读书了。我知道,跟我当年一样。”
我自言自语。
又抬眼看了改娃一眼。她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话,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我根本就不清楚姨嫂和姐姐都聊了些什么,总之她们聊得很热烈,一直叽叽喳喳着。而我已经带领改娃参观了我院子里的几丛常青植物。有几棵竹子,改娃当然认识。但芦荟、万年青,君子兰,海棠,巴西木,这些比较珍惜的植物改娃就不认识了。
我逐一告诉改娃它们的名字,改娃带着欣喜的神情,小心触摸着它们的绿叶,并不时偷偷快速打量我一眼。我完全捕捉到了那扑朔的眼光后面的崇拜。但我并没有沾沾自喜。
“这些都是我逐次从城里带回来的。以前,是爹帮我照料它们的。可惜,以后,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定期来照料它们。”我无限忧伤地对改娃说。
“如果你愿意,我以后来照顾她们好不好?”改娃突然小声对我说。
“你也喜欢它们吗?”
“嗯。”
我审视着改娃眼睛里亮亮的清纯,她们果然带着满满的喜悦神气。我甚至突然想起了一组唯美的田园画面:我带领着改娃种植我们的绿化庄园,我是庄园主,改娃是高贵的夫人,她穿着拖曳长裙,阳光洒在她紫罗兰色的花边太阳帽上,从绿叶间隙里斑驳出许多七彩的光圈。改娃的笑声银铃一样在风中震荡。
但我很快理智了下来,我背剪了双手。很快走出了梦境。
“这不可能,以后,你可能真的要跟我去南京。我会在那里给你找个夜校之类的,你要一边打工还要一边读书,知道吗?你还小。尤其是女孩子,没知识绝对不行。”我对着改娃,像一个严肃的长者突然就说出了这些话。
“你也很有知识吧?”改娃怯怯地问我。
“我没有。正因为我没有,我才知道知识的重要。在大城市,那些有知识有文凭的人都拿着固定的高工资,过着优越的生活。他们从来不会为钱发愁。”
改娃似乎迷恋上了我的“渊博”。
在她看来,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来的时候,那个......你的姨哥把你夸得蜜调油一样,说你是这庄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说你读完了镇里的高中,而且还考取了大学,只是没有钱才没去上的。还说你在大省城使工资呢。”
改娃突然说了一长句话,除了在对姨哥的称呼上打了个登,竟然是很顺畅。
我发现改娃其实一点也不腼腆。她的眼光逐渐大胆起来,甚至还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神情。
我越发喜欢了。
“那么,你愿意跟着我去南京吗?”
“愿意。我妈说,你值得信赖。”
“不要总是你妈说,你没有感觉吗?你觉得我值得你信赖吗?”我带着心底一点小小的自私和渴望问她。
“我觉得你是可以信赖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很干净,农村人里少有的干净。连我们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也没有你这样干净。还有你喜欢的这些植物,它们是这么好看。我觉得只有心灵丰富的人才会喜爱这些。那,还有这些随处可见的书籍杂志,我也喜欢读书的,尤其是这本《撒哈拉沙漠》。”
改娃随手拿起了秋千架上我刚才看的一本书。
“你,这个秋千架子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吗?”改娃似乎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些植物上,刚刚才注意这架我自制的秋千。
“是的。”我愉快地回答。
“多么美妙啊!我一直都向往电视里那些女孩子,在秋千架上飞翔。没想到你的院子里竟然有!”改娃兴奋地摸着铁链。”
“你坐上试试?你看,这链子很结实,是我用废旧的链子锁接起来的。还有这块带有皮垫的靠椅,也是我从垃圾场拣回来的旧椅子改装的。这些牵牛花和爬山虎也很干净,叶子上没有灰尘,我早上才用水冲过。”
改娃立即坐到了秋千上。我提醒她注意抓牢,然后就把她轻轻送到了高空。突然的高升令她吃惊,然后改娃就愉快地笑了,笑声清脆,果然如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那样像银铃般悦耳,“咯咯咯”震荡着寂寞已久的空气,顿时,我凄清了许久的小院也相跟着热闹了起来。
笑声惊动了姐姐和姨嫂,姐姐在一边笑着说:“没想到,改娃和她青山叔还能玩一块去,你看他们俩玩得多开心。”
姨嫂也说:“是啊,青山兄弟真会玩。正巧,我们家改娃也一直心野呢。”
可是她们的话语却惊扰了改娃,她忙叫停。
没等我抓稳了秋千架,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审视了我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辈分这么长呢。唉!”
我也突然感觉自己的辈分很不合时宜。就压低声音打趣说:“有什么关系。你和我姨哥又没血缘关系。如果你不想叫我姨叔,以后,只要不是当着她们面,你就喊我山哥好了。我可一点都不喜欢高高在上,像老太爷一样。”
改娃突然笑不可抑,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小声断续叫道:“山哥......哈哈.....你真的愿意?哈哈......你可不许反悔。”
“好,谁反悔谁是小狗。”我也笑着对她伸出了一个小指头。
【三】
后来,我单方面认为,改娃一定很愿意让我带领着她出去打工了。
果然,过了几天,改娃又在她妈妈的带领下走进了我的院子。询问出行日期。
我承诺说不忙,因为我应该慎重帮改娃选一个好去处。
多了一个人,当然再不会像自己以前一样盲目出行。那个月,我因为改娃,花费了许多电话费,我几乎调动了我所有的在城市里漂泊的同学和朋友。最后,终于帮改娃和我找到了落脚处,一家电子元件厂。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改娃的时候,她显然很高兴。那个下午,改娃甚至喋喋不休跟我说了许多话,包括她过去的趣事和未来的蓝图构想。
当然,我的私心丝毫也没有泯灭。我是这样一个人,认准的目标我轻易也不会放弃。
出行那天,改娃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泪水连连。她站在车站,不时转身看着来时的路,似乎要把那些记忆根植在心里。我明白她的心情,只能给她递上一沓沓卫生纸。
经历了颠簸和晕车,我们终于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走进朋友帮我租来的蜗居,改娃看着破旧的一张床,质疑地问我:“怎么就一间,我们怎么住?”
“我想去朋友那里挤挤,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害怕。所以,我想,拉个布帘子,你里我外怎么样?我是男人,我随便怎么都能睡的,你说是不是?电子元件厂倒是有宿舍,可是那里有辐射,管理也不好,不安全的。我能去你却不能去。但你在这里我就得留下来保护你。你说行吗?”我一口气罗列了许多理由,最后改娃不得不相信她非得和我一个屋子不可。
改娃其实没我想象的那样复杂,她很听话地很快协助我清扫了房间,并在中间挂起了一条床单。
我们的简单的家就这样成立了。
我的私心里甚至已经偷偷把改娃定位为我未来的妻子了。
我好高兴。从此,出双入对,幸福无比。
那两个月是我最愉快的时光。我在心底偷偷规划的蓝图没有对改娃说过,但我的职责却已经完全行使了。我对改娃关怀备至,我教她下班后洗衣做饭,偷偷打造着未来的贤妻良母。
改娃对我的关怀从开始的新奇愉快到后来的适应,她很乖巧,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我任何的话语和指挥,我们俨然就是一对快乐的恋人关系。
但,两个月后的一天,情况突然改变了,改娃病了。
她说浑身乏力,甚至会双腿发软。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贫血,还有轻微的神经系统紊乱。医生说这些症状可能与她的工作环境有关,她的体质过于敏感。建议换个工作就好了。
我不得不请假在家照料她。
照料她的日子,我的上班时间不能保证,最后也被厂里给辞退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们准备重新找工作的时候,大街上偶然遇到的一个多年没联系的同学李新宇突然透漏给了我一个赚钱的信息。他说,我们可以和他一样,去中专院校附近卖玩具。本小利大。
我花了血本请他喝酒,最后,他说:“你们的本钱太少,简直是没有本钱呢。这样吧,反正我经常去扬州批发毛绒玩具,我的底子也有点了,要不以后你们干脆来我这里拿货吧,卖完了再给我本钱。”
我感激涕零,觉得出门靠朋友这话一点也不假。
然后,我按照李新宇教的法子,去旧货市场买了一辆三轮车,开始了第一次做生意。
第一天,除去交给市场管理员非法的摊位费用50元,我竟然还赚了30多块钱。这样算下来可比进厂强多了。
我很是兴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到李新宇那里又增添了满满一车货,然后带上也要跟我一起出去练地摊的改娃出发了。
那天,我清楚记得,三岔河的上空有一些薄雾,连同柏油马路也湿漉漉的。白雾弥漫的凌晨,少有行人。改娃帮我把车子推上了三岔河桥的中心,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我说:“下坡了,改娃。你坐上车吧。这坡有三里路长呢。你坐上去恢复体力。”
改娃看着很逼仄的陡坡,担心地问:“你的车闸好使吗?要是.....”
“好使呢!你放心坐上去吧。凭你山哥这一身力气,还能控制不了它?”
改娃然后就颤抖着爬上了高高的毛绒玩具堆。
我吆喝一声“坐稳了啊!抓住刹车绳!”然后就一溜小跑着下了坡。
改娃在车上小声窃笑着:“山哥,你慢点啊。”
“嘿嘿,没事。你坐稳了就好。听哥我再给你唱支小曲儿吧:妹妹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哈哈,山哥,你好坏。人家其实该叫你姨叔呢,你还真叫妹妹了啊?”
“你叫我山哥,我不叫你妹妹啊?那我要是叫你表侄女还不把路人给叫糊涂了啊?哈哈.....”
那天的一路飞歌是我和改娃最愉悦的时光,但是后来下午发生的事件却让我第一次惹改娃生了气。
那天,正巧是情人节。双双对对的学生都溜出来买礼物送给心上人。上午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我庆幸听了李天宇的话,进了满满一跺子玩具,就那样卖到中午就卖完了。
我把不多几件玩具让改娃看着,我回去拿货。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改娃哭丧着脸,我以为她没卖出去一个,可是再看她面前的玩具竟然是卖完了。就打趣着说:“怎么了?小妹妹,是不是钱太多了,愁得没地方放啊?”
“山哥!......我......我......”改娃突然就哭开了。
“到底怎么了啊?”
“我丢了一百多块钱!”
“啊?怎么丢的?”
“刚才突然来了好几个人,有老太太,也有小青年,反正不是学生。他们一齐吵着要买。我高兴坏了。那个老太太连价钱都不讲,就掏出了一百,要买那个狮子狗。我找完她钱后,那些别人竟然都不买了,都走了。我正庆幸老太太傻,不知道讲价呢,可是一摸兜,才发现她刚给我的一百块不见了。肯定她是小偷啊,走时顺手把钱也偷走了!呜呜.....我白找了她八十多,还白给了她一个狮子狗呢,呜呜......”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啊?我们今天算是白忙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弄丢呢?”我听完头脑懵了一下,就说出了那句话,说完我就后悔了。
改娃突然不哭了,冷起了脸:“原来,我还没有钱在你的心里位置重要啊?”她说完,就再也不说话了。
闹得我那个下午也没有了兴致。便宜卖了新进的货,就草草收拾回去了。
那晚,改娃一晚都没有理我,任我低声下气围着她转也不起作用。我着急了就突然吼了一声:“没想到你是这样肉(内向,不吭声,没反应的意思)的一个人,以后,谁要是娶了你,谁才是真倒霉。”
改娃立即反驳:“放心,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我立即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但她的话也实在够噎人的。
我也开始沉默,默默做好了饭,盛好了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会,感觉自己真不像个男人,怎么能跟一个小女孩怄气呢。
我再次开始哄她:“你刚才说什么?男人死绝了你也不会嫁给我是吗?”
“就是!”改娃强调。
我突然笑了:“这样说来,你是曾经有这样的打算,准备嫁给我是不是?”
“才没有!”改娃立即反对。
“有!”我肯定地接着说,“比如刚才,我就是因为一直想娶你,才觉得你那样肉的性格不太好,最后才下那样的结论的。反之,你也一定跟我一样是这样推理后得出的结论。你首先想过嫁给我,是不是?”
“没有,才没有,根本就不会有!”
“是吗?你确定?你要是确定没有,就得吃我做的饭。因为朋友间才需要客套和作假,只有夫妻间才会吵架。你看,我们这样吵架像朋友还是像夫妻呢?”
“哼!吃就吃!谁跟你是夫妻?”改娃突然就端起了碗,西里呼噜很快就把一碗饭给吃光了。
等她吃完了,我继续背着双手,踱着方步说:“其实,你吃了才说不清楚,都一锅摸勺子了,而且吃我做的饭也一点不客气,更说明你心里打过小九九,是准备嫁给我的,是不是?”
“啊!李青山!你好可恶!”
“你看,你看,都直呼我的大名了。更说明一个问题了!”我故意点着头,做沉思状。
改娃终于气得爆发了:“就是,就是想过了,你怎么着吧?”她怒气冲冲瞪视着我,那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终于也爆发了大笑:“哈哈哈!怎么样,小改娃,你终于承认了吧?”
她跑过来,对着我挥起了粉拳。
我拉住她,认认真真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改改!小亲亲,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一直是把你当成我的小妻子来对待的。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是钱,就是金山来换你也不换。那,现在,这一吻是印章,我盖上了,我不反悔,你也不许反悔,以后嫁我好不好?”
改娃瞬间红了双颊,她俯在我的头下面,拱着我扑通跳动着心脏的胸脯,小声说:“冤家!人家第一次看到你就想着以后跟定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的大花眼睛早就告诉了我,要不,我怎么会答应带你出来呢?”我忙不迭地接腔,“不过,现在,你还小。我得等你。以后呢,我好好赚钱,给你买一个城里人一样的能屙巴巴的楼房好不好?”我轻声在她耳朵边呢喃。
改娃的脸羞得更红了,把头一直拱到了我的衣服里,拱得我心思毛乱,六神无主。
我费劲把她推开:“小丫头,你要我命了。快去洗碗。”
她看着我的难受样子,似乎有点明白了,窃笑着吐了舌头跑开了。不一会,她愉快的歌声伴随着水流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形成了幸福的双重奏。
【四】
可是,不久,我们的幸福感觉又被一件事情给破坏了。
那天,我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因为经济上的拮据而糟糕,相反,我带着知足常乐的心态。下班后,为改娃买了一条鱼就喜滋滋地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
没想到李新宇来了。
他带了好大一堆礼物。所以我没有因为心里小小的不舒服而冷脸。还是很热情地买了酒菜留他吃饭。
我没有想到李新宇喝酒后会胡扯。他竟然当着改娃的面说,改娃蜷再这蜗居里亏了。凭她的相貌和身材,完全可以过上穿金戴银的富足日子。
我看到改娃变了脸色,不是向往,而是愠怒。
我知道我的小改改纯洁得就像百合花,还没有沾染一点尘世的污浊。
所以我勒令李新宇赶紧闭上他的鸟嘴。
但李新宇对我的不客气根本就没买账。随即嘲笑我的无能。
他说一个男人,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女人风光体面就是无能。有什么好嚣张的呢?
我很是气恼。尤其他竟然在改娃面前贬低我。于是,我就把酒瓶子夯向了他的额头。
李新宇的头上被我开出了一道大口子,里面汩汩流着鲜血。
李新宇突然很狼狈地嚎开了。他哭号着说,你小子有种,可也不能拿我的脑袋开玩笑啊。赶紧送我去医院,我要死了!啊呀......
改娃吓得嘴唇哆嗦。也要求我送他去医院。
我说,李新宇,你小子听好了,我看在改娃的面子上,就送你去医院了。如果以后你的狗嘴再敢胡沁,我就把你的嘴割道两耳。
那次,李新宇花掉了我一个月工资。
从此,我开始寻思男人有能无能的问题。
我开始不太安心工作了,我喜欢在午夜在街头瞎逛。我期望传说中的贵人会突然不期而至,协助我成就发财梦想。
我没想到我很幸运。贵人竟然真的被我撞到了。
一天夜晚,我坐在大排档喝闷酒,突然,踉跄着从那边跑过来一个小胡子,后面竟然还跟着两个警察。
小胡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飞快朝我的怀里扔了一包东西。
然后就在前面趔趄着终于扑到在地。
警察顺手就把他按住了,并给他戴上了手镯。
警察带着他离开后,我正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用手势示意我不要声张,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打钱,足有好几百,悄悄递给我说:兄弟,这是你的了。谢谢你刚才没有把那东西交给警察。我刚才那个兄弟很机灵,你比他更机灵。如果,以后,你愿意发财的话,你可以联系我。不过如果你敢对警察说出这事的话,我保证,你的脑袋也会搬家。
他随手丢给我一张纸条,还没等我回答,就取走了那包东西,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中不见了。
我拿着他的纸条竟然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可是看着几张红红的钞票,我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梦。
忐忑不安拿出其中一张纸钞,去商店买烟,在验钞机的确定下,那也不是假钱。
我终于确认自己发了一笔小财,天上竟然真掉了馅饼。
后来的许多天,我终于想通了,拨了那个号码。
从此,我负责送货。货就是先前那包一样的东西。我敢确定,那不是好东西,而且很值钱。
我知道,我是在一条阎王爷的必经之路上冒险。
从此,我没有了踏实。但却逐渐有了钱。
当我终于为改娃买了一条金项链的时候。改娃质疑了:你怎么突然赚了这么多?而且你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吧?我夜里听到你一直在翻身。你有什么事情瞒着着我吧?
我说,听说效益变好了,老板一高兴,就发了奖金。
改娃说,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奖金能买到金项链?
我只好说:傻丫头,你瞎琢磨什么那?这是假的,但这坠子背面刻了你的名字,所以你永远也不能丢了,知道吗?
改娃翻过来,看到了她的名字,似乎是相信了。但还是没有我期望中的那样高兴。
我说,怎么了?你不希望我有钱啊?
改娃说,希望,但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的负担。这段时间总觉得你怪怪的。
我安慰了她好久,才让她相信我是她心目中得那个山哥,永远都不会变。
后来,我又偷偷送了两次货。
这次,我没有给改娃买礼物,而是把钱存到了一张写有改娃名字的卡里。
没过多久,改娃就丢了。她只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我突然觉得赚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没有了改娃,我赚那么多钱干嘛呢?
也许,细心的读者也看出来了,其实,我跟姐姐说,改娃怀了我的孩子,那都是瞎话。那不过是我安慰我自己的瞎话。
我怎么可能在结婚前就伤害我的改娃呢。放心吧,改娃完好无损,依旧纯洁无暇。
所以,我决定找到改娃就送她回家。
既然她不愿意跟着我吃苦了,我就应该负责把她送回她妈妈身边。
可是,就在我在城市里像一条疯狗一样疯狂寻找着改娃的时候,我却收到了她从老家打来的电话。
改娃说,山哥,我回到老家了,你不要担心。
改娃还说,山哥,我喜欢在老家种地过日子。我不喜欢城市人的生活,我也不想要你说的那种楼房。我觉得老家的四合院安全。脚踏实地,多好。
山哥,如果你喜欢我,你愿不愿意跟我一样,回来做个农民?
我兴奋地一塌糊涂,连连说愿意愿意。
我说改娃,我会撇清这里的一切,马上就回家去,你一定要等我啊。
改娃说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突然觉得改娃像观音,她能明察秋毫。
改娃,小亲亲。谢谢你帮我悬崖勒马。
我决定最后赚一次,然后回家和改娃一起男耕女织。
可是,警察却找到了我,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