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招魂 第二十八回
北地王刘谌掏出来一叠册子,起身道:“陛下勿忧,五日来,臣弟已搜集了六百万石军粮……”刘璿惊喜不已,道:“啊?六百万石?这可足够十万大军食用一年了!御弟,区区五天,你就能在这成都募集到这么多粮食?不会是你说错了罢?”
刘谌笑道:“不,臣弟岂敢欺君呢?陛下,确实是六百万!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中常侍、奉车都尉黄皓呢!这五天,臣率卫队抄了阉贼黄皓的府院,结果,竟发现了一处很大的地下粮仓。里面米麦如山,五百御林军分成两批,整整查了三天三夜,才点清了数目。这是臣弟抄写的粮米细目,请陛下过目。”
刘璿仍有疑色,命贴身宦官将册子献上。他翻开册子,只见上面写着五谷杂粮斤两。刘璿怒道:“什么!好个阉竖!竟然搜刮了这么多!”刘谌不待看完,气得掷册于地,愤然说道:“诸公可知成都官仓有多少储粮?”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搭话。
刘璿看着姜维,道:“大将军,你说。”
姜维捻着花白的长胡须,道:“这几年,老臣不在京都,不知太仓府藏数目;老臣只知建兴年间,成都太仓、官仓所储米谷,从来没低于过一千万斛;延熙年间,国库米粮也没有下过六百万之数。就算这些年国有奸佞,君王失政,用度增多了不少,依臣估计,也当在二百万之上罢。陛下,现今我们到底有多少存粮?”
刘璿摇着头,苦笑道:“你们可知道,现在,成都官粮总数不足五十万斛!”姜维大惊,道:“什么!国库空虚至斯乎!”文锦跳了起来,道:“啊!黄贼的藏粮比皇帝的都多?”慕云道:“简直不可思议!”江阳太守庞宏怒道:“这是国家之耻!”
刘璿忽然问姜维:“大将军,你家有多少米谷?”姜维道:“臣维追迹武侯遗风,不治生产,不蓄余财。家中现粮够十人食二年。”马承忽道:“大将军,你说的不对哦。承知大将军虽身居高位而清素节约,宅舍弊薄,妻子仅免饥寒耳。公自称‘够十人食二年’,只怕未必。”
刘璿又问:“御弟、御妹,你们家呢?”玉振公主道:“妹子家里饮食颇丰,够百人食一年。”刘谌道:“臣弟不问米谷之事,唯知足食耳。”
刘璿慨然道:“朕作太子时,禄与三公齐。一家用度,尽仰于公府,从不别治生产。你们都是我大汉的忠士!然,许多忠志之士竟去不得一个佞贼,诚令人痛恸心寒!”玉振公主道:“妹、夫丧子夭,非因敌强,实受祸于内贼也!然而内贼何能得势呢?”刘谌道:“在于帝心!帝心昏暗则小人得志!”
姜维点头称是,道:“北地王所言极是!【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武侯字字入心,愿陛下谨记!”刘璿坚定的道:“朕学周文,毋学商纣!”
君臣正自谈论,忽闻半空八音鸣奏,袅袅仙乐自殿外传至,众人听到,皆感周身舒坦,心情神平。此时,正是戌时正刻,殿外星月无光,本是夜幕深沉,湮覆天地;然仙乐一起,那下弦半月乍然明亮,射放皓皓银毫,将夜色尽驱,照耀如白昼一般。
蜀汉君臣无不惊讶,不知何以突逢异相。天相奇变,成都官民家的六畜九禽皆感异应,纷纷嚷动起来。一时,满城马嘶牛吼,鸡鸣狗吠,驴啸骡嚎,猪喊鸭叫,吵闹的宫城尽惊。
蜀汉新君刘璿大惊失色,起身张望殿外,惧道:“天有异象,非神则妖。夜倒为昼,不知住何吉凶?太史令何在?”太史令赵直方欲回话,蓦然,一阵暖风吹上殿来,那风临身不感其烈,却拂得文武坐卧不住,一个个站了起来。姜维晃动身躯,第一个抽出了宝剑,叫道:“不管它是神是妖,若欲惊扰我主,须知姜维长剑未老!”
唯青城山道士幕云面色如常,对马承、文锦道:“看这情形莫不是诸葛上仙显圣了?”他话音未落,便有一白袍女仙飘然入殿,盘膝驾云,翔于殿梁间。幕云、文锦见了,同时叫起来:“果然是诸葛上仙!”二人纳头便拜。
刘璿、姜维、刘谌等也自认得,纷纷惊叫:“诸葛果!诸葛果!”
诸葛果微微一笑,请摔拂尘,朗声道:“上天期待万民之主已经太久了,而人间丧失王道也太久了。愿效周文者,天必助之!”
慕云拜伏于地,叫道:“上仙在上,请受小子一拜!”诸葛果道:“经过许多考验,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德能,不必多礼,请起!”
刘璿躬身道:“诸葛上仙,汝乃大汉忠臣之后,眼下大汉有难,请上仙为朕指点迷津!”
诸葛果笑道:“天子勿忧,贫道正为此事而来。眼下邓艾准备用巫术攻击成都;为求胜算,陛下当招龙虎之魂以克其术。”
姜维问道:“巫术?什么巫术?”诸葛果道:“那是一种极为阴狠的招魂术,能招驱死者魂魄。邓艾要广招厉鬼之魂,大聚阴兵,取我成都——马承、幕云、文锦、庞宏也知其术,伯约若更有疑,稍时不妨详察。”
刘璿道:“上仙,你说应招龙虎之魂以克其术,敢问何谓龙虎之魂?”诸葛果道:“所谓龙魂之魂者,即昭烈先帝、卧龙、凤雏及五虎大将之魂。”
刘璿问道:“不知如何招魂?”诸葛果道:“我这里有八道灵符,正面为咒语,背面书名号,只需贴到魂魄之地,再以招魂伞引导,便能招来。”刘璿复问:“那么,龙虎之魂现在何地?”
诸葛果道:“永昌侯赵云之魂在阳平;汉寿侯关公之魂在麦城;桓侯张飞之魂在阆中;刚侯黄忠在夷陵;斄乡侯马超在扶风茂陵……”刘谌道:“上仙,想必真龙之魂定在成都惠陵,卧龙之魂当在定军山,而凤雏之魂是在雒城落凤坡罢?”
诸葛果道:“正是。时间紧迫,你们先去招五虎之魂,招得五虎之魂再招卧龙、凤雏;至于真龙之魂,便由贫道亲往惠陵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