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你是誰》第三章 父親（2）磨心齋.練字第40天 

作者：紫水晶2019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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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感冒，在床上垫书写的字，潦草且其中有错，没法改了。抱歉）

      那一年，我十三岁，上初二。英文老师立了规矩，上课前要随机抽取一名同学背课文。每当她四下环顾确定人选之时，同学们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般焦虑、无助、恐惧，心惊胆战地低头敛神，以免与她的眼神产生交集，这时你能听到几十颗心脏在步调一致地 “砰——砰——”跳动。在她要念出那个倒霉蛋名字之际，气氛会紧张恐怖到极点，背不过课文的会被罚站到讲台上，最要命的是下节课还要接着再背。

    只能说我那天走背运。前一天夜里我打游戏睡得晚，在英文老师正思忖翻谁的牌时，我很不识相地打了个大哈欠，就在嘴大张那一刻我嗅到了她的愤怒，并顿悟了绝望的滋味。

王子山——

      全班同学顿时如释重负，一个个小心脏们开始自由歌唱，脸上纷纷挂出幸灾乐祸的旗幡。掉链子的事情总会发生在关键时刻，这绝对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要命的是，原本熟稔得从嘴里往出窜的前几句课文也瞬间遗忘了，脑子似乎被按了删除键，里边空无一物。我努力克服变得异常沉重的双腿的羁绊，痛苦地缓缓站起身，不就是站四十五分钟嘛，权当锻炼了，我准备腆着脸坦白从宽。

      一道亮光及时穿破迷雾，就如同佛祖瞬间显灵——英文课本忽然就出现在我眼前。不远不近，我能很清楚地看到所有内容，包括标点符号。我幸福地难以自已，好想如行走江湖的绝世高人一般朗声大笑，声震山林。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时不我待，收回思绪，我压抑着兴奋大声诵读起来，生怕它会骤然消失，就像它出现时那么随性。

      英文书就翻开到我要背诵的那一页，它就那么诡异地悬浮在空气里，书角微微颤动着，一切都看起来真实不虚。我却不敢去用手触摸它，都不过是幻象罢了，就如雨后的彩虹怎么可能拥它入怀。我明白了，自己歪打误撞闯进了英文老师的内心，当下所看到的不过是她烂熟于胸的课文内容。我越读越自信，后来简直可以说是声情并茂了。英文老师的惊诧，同学们的羡慕、嫉妒及毫不掩饰的失望，在我眼前一一上演。

      忽然，一个奇怪的影像突兀地横空插入，无论内容、形式都显得与那些英文单词格格不入。然而，我是如此投入地享受着自己的“成功”，以至随口便读出了那句话：韩明月，你要敢再胡来，我就去告你——

      眼前的文字倏忽间跳跃、变形，我大惊失色却又脱口而出，“活见鬼了，这小子怎么知道……”所有的人都目睹了整个过程：大冬天的汗水顺着英文老师额头脖颈恣意流淌，她也顾不上去擦拭，就像撞了鬼一般惊恐地盯着我，而我被困她思想里发了疯一般四处寻找着出口，左奔右突，恐惧像一张邪恶的大嘴要将我囫囵吞下……忽然间，强烈的迷失感像浓雾遇到强光般消散，我顿时感到豁然开朗——我，出来了！只见英文老师痛苦地捂着胸部向课桌下慢慢溜去，教室里尖叫声、桌椅倒地声乱作一团。

      我得就这件事作个解释。韩明月是学校的副校长，一个搞体育出身的肌肉男，刁蛮、强势两标签对他很适用，他与英文老师之间是否有故事我不得而知。只是，英文老师出院后就调走了。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关于那天的事有多个版本流传，除了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一个，还有人说王子被韩明月欺负了，甚至有人说王子用邪术吓疯了英文老师……

        我一口咬定英文老师的心脏病突发与我毫无关联，父亲费尽周折也没有套出他想要的答案，只好悻悻作罢。不，他也是有收获的，终于明白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不信任他。关于我们之间的信任危机，我比他觉悟得更早些。

      母亲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就如我五岁半时闯了祸后她没有追问原委一般淡定，却斩钉截铁地告诉父亲：咱儿子没问题，能把老师累得当堂晕倒的学校肯定不是好学校。于是，我很快离开了这所中学离开了这座城市，进入临市一所以高入学率著称的封闭式学校。我的生活链再次发生了断裂，朋友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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