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悟的荒野
小的时候,我对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保持着好奇,好奇石头,好奇尘土,好奇墙上的画,地中的草。我的童年确实是吃过许多苦的,一年四季不定时的放羊,这导致我对家乡的记忆异常深刻,因为牧羊,我记着那里的每一道沟壑;春季夏季割草,农村的拔草是一种竞争,因此常常走的很远,回来时背着和自己一样重的草;秋季拔麦子,一般太阳不落山是不回家的。我人生最初的记忆从三四岁的一次找妈妈的哭泣开始,脑海中与之相连的,就是这些零碎又完整的关于朴素生活经历。
可是,那时的我很幸福,很快乐。我很爱距离我家很近的学校,我喜欢和伙伴玩耍,我的坏点子比较多,能和一帮人玩在一起。我学习也不算太差,在班里算是隐形的孩子王。我特别喜欢《小熊住山洞》那篇文章,尤其喜欢小熊的的房子,我那时的梦想就是有一座那样的房子。数学书里总是有很多关于水果的加减法,我很喜欢那个。我还喜欢老师的钢笔,我总觉得把钢笔别在上衣口袋是特别有读书人的感觉,容易受人崇拜。
可是,当少年长大,开始见到更多困难,更美丽的事物,便没了那份纯真的幸福。这就像看电视,只有一个频道时,觉得它播放什么都好看;当出现很多频道时,便不停地换台,总觉得演的很无聊。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好像都是这样,可选择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甚至,天真地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
说真的,没有纯真的爱好,并把这件事做到自己性格定义的极致时,农村孩子是走不出来的。我高一高二时,心底总有一个愿望,就是大学一定要上清华北大,最低要求就是人民大学或者复旦大学。我为此不断地努力,进取。可是,有一天,当我在操场晨读的时候,我深刻地觉得自己与目标之间好像有一道隐形的隔板,它已经决定了我的上限,我不断冲撞它,它就是不动。这和个人的方法,思维,性格有关系,我后来又想了想,这和我所处的环境有关系。包括学校,老师和同学,都在隐形地决定着这一切。
今年寒假,当我再次见到几年前和我称兄道弟的同学朋友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有的已为人父,为人母,有的半头白发,有的胖到走不动道。他们的性格都没有变,还是那样淳朴,善良。只是,相见,尽管想念,我心中却平添孤独感,久久挥之不去。我们的童年,少年,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它到哪里去了?
尽管高考进入西安交大,算是村里的稀罕事吧。可是,我仍然有些失落,并不是因为某科目没有考好,而是,当我面临这一重要的人生抉择时,手里已经拥有一把不错的刀,面对一块蛋糕,不知道如何下手去切,这个问题,我的家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深刻感受到,无人再诚实地告诉我怎样走以后的路程,我得学着一个人去走。这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落又深刻孤独的时刻。
后来,我们开始上各种各样的课,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说心里话,我大学的学习模式和原来的截然相反,我原来是完全听老师讲课的,总觉得他们讲的太有意思了;大一的第一学期,我是真的不喜欢老师的讲课,甚至是不喜欢全部的老师。我总觉得他们讲课没有灵性,总是说一大堆废话,照读PPT。两个小时的课,着实漫长。我又不是那种迫于压力而学习,因为考试成绩而努力做题的人,这种特点让我抑郁很久。包括已经过去的三个学期,我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就是简单的良好。直到现在,当我反思自己的学习方法,我发现自己的方法一直以来就是对的,只不过,很可惜,它不太适合短时间的应试或者半应试教育。
我总会提起一些关于哲学,文学,还有科技方面的问题,而我自己又知识浅薄,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导致我错误地认为了很多东西。我挺爱说话的,挺爱写作的,不过我深知自己不是做演说家或者文学家作家的料子,因为对于这些东西,我太追求纯粹的自我感受了。而真正的演说家,文学家,是存在演戏成分的,我不太会演。而关于科技,我也完全是凭借着好奇心和想象力胡思乱想,有时候胡言乱语。当我看到解决一个问题需要很多很多枯燥的知识时,我会很烦躁。这可能是无知者的常态吧。我是非常讨厌别人因为看到我讲话胆子大,讲得不错就觉得我应该做个政治家,看到我在写作不错就让我去做个作家。 很多时候,我只是在众多喜爱的事情中找到了更喜爱的,这并不代表它们是我的全部。
在我完全有机会接触各类音乐的十年里,我只欣赏一个歌手——许巍。而他的歌,是影响我成长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样的还有几位作家,几位诗人,他们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他们无疑总是在开启着我幼稚的心灵世界,让我清楚自己的心情里,自己的向往里,哪些是成熟的,哪些是残缺的。面对生活,怎样的态度才是经得起检验的,这些都来自音乐和书籍。无形之中,因为有它们,我才能在一段时间的末尾,平静地像个孩子,认真地述说自己,剖析自己。
我喜欢游荡于篮球场,由于喜欢库里,所以喜欢投三分,我自我感觉投的挺准的。不过,我从未有过要把篮球玩到哪种水平,也从来没有刻意开发过自己的上限。因为,我很喜欢现在的篮球场上的自己,我很快乐,因为篮球,我变得很纯粹,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如果是熟人在一起玩,我的话会很多,正常情况下,会说话到嗓子哑,笑到肚子疼,我自称这是我的快乐篮球,养生篮球。我也见过很多一言不发的同伴或者对手,他们应该比我更加专注,也可能更加快乐。这应该是每个人应该有的样子。
我曾经喜欢过那么几个女孩子,最后匆匆告终。也许是个人原因,我这个ENTJ型的人在细腻的感情方面是很幼稚的,是经不起考验的。后来,我惊奇地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她们的背影。都是我的想象力在作祟。其实,她们都非常善良,性格方面算是比较独立的。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明明感觉自己的自信达到了峰值,她们依然冷的像个冰冻的茄子。当我自卑到了谷底时,才发现她们的善良和独立并不是她们的全部,她们的可怜,和我一样,别无二致。也有追求我的女孩,和我追求的女孩一样,善良独立,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们,我深知自己并没有被很多东西捆绑,可我依然提不起精神,因为当我想到她们,我对未来没有任何幸福的想象。包括现在,我不去听别人关于爱恋的所有评价和嘲笑,我只是觉得,大多数人的所谓爱情都应该是纵欲,算不得爱情。我对爱情的想象很简单,就是从心底承认她是另一个自己,一个亲人,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我很在意自己有什么,没有什么。我为自己有的,这世界上稀有的东西而骄傲自豪,为自己没有的,别人都有的而失落难过。我甚至癫狂到了什么都想要的地步。我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搞清楚自己是谁,自己向往什么。我曾经以为因为自己没有别人优秀就失去了很多机会,因为没有别人成功就失去了享受的权利。而我,甚至没有搞清楚什么是优秀,什么是成功。我因为失败而失望失落,站在原地,自我恐吓。因为虚荣就忘记了生活中最应该珍惜的人和事,这是个傻子干的事情啊。殊不知,失败比成功更加珍贵,失去比拥有更加值得享受。
生活在自然中,社会里,校园里,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游戏的规则。尽管它看似对失败者是残酷的。要加入一个圈子,要玩这个游戏,就必须冒险,必须守规矩。然而,几乎全部时候,为一个目标,我们动用的力量,不是绝对的属于自己的,游戏的公平性常常不能得到保证。这应该是人性的本质。很多时候,我会为一些规则而苦恼,因为我并不是很好的适应规则,我总想得到适合自己,对自己发展有利的规则,尽管这是毫无作用的。现实就是现实,冰冷凄美。而马恩的著作,就是推翻了旧的规则,建立了新的规则,我们为什么觉得它是真理,长久的?那是因为这个规则体现了公平性,就目前的时代,它适合大多数人。
我挺不认同很多人对世界,对事物的第一态度的。我是非常讨厌流于形式的东西的,可惜的是这世界上大多数东西就只是个形式。我很不喜欢长时间的开会,反复地琢磨一些本来就没有准确答案的事情;更不喜欢别人说模棱两可的话,或者一味强调某件事情的重要性。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商量太多的,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的,只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想要的荣耀,遥远到不得不让我们牺牲理性。然而,一直以来我就是错的,是我自己太过理想,太过幼稚,错误地以为生活总会是有道理。当我思考自己未来走入社会,怎样为人,怎样做事,做怎样的一个人,怎样的一件事,我是非常纠结并且难过的,因为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要面临残酷的挑选,无情的冷漠的。反而,现在的时光才是最幸福的,此时的思想和自我把控到达了极致,安心地探究一些事情,这是人生中万千时刻的天堂和理想。一旦跳出这个圈子,所有的自以为是都无人包容,都会被打击的一无是处。
这是一个调侃的时代,互相吹捧的时代,满是乌合之众的时代。神圣的东西很容易在这个时代摇摇欲坠。正如那句话:一切坚固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我总是在寻找一个可以追求的,可以信仰的事物,让它缓解自己心底的饥饿。当我发现这世界上确确实实存在过,存在着很多好东西时,我又非常愉快。我确实有很多机会认真地追求一些东西的,它会使我平静,幸福。而哲学,文学,数学,等等奇妙的知识就是这样。
现实总是在变化,又仿佛不在变化。我们期待自己在一个潮流中冲向风口浪尖,做一个指引千军万马的英雄。而现实就是,太想要做英雄的人反而做不了,勇气在大多数时候比不了突如其来的运气。书写历史的往往是运气好的人,真正的英雄的故事是不会流传的。人生的旋律本面目是丰富的,但是这丰富在演绎悲剧。而悲剧又无时无刻不在衬托美好。说什么哪一人看透了这世界,那应该是自我安慰吧。知道的越多,见识的越多,越觉得自己一无所知,之后,把自己安放在一个环境里,一个星球上,一片宇宙里,才明白自己的可怜,无边无际,永无天日。人活着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意义和目的,就像风掠过荒野,它并不准备留下什么,带走什么。重要的是,它掠过了,的的确确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