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记

琐记(一)

2017-12-17  本文已影响32人  完颜澄

1

最近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情,由于记忆力日渐衰退,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昨天这一件。班里有个同学要配眼镜,万年不出校门的居然要去别人家住,也不知怎么聊,就谈起眼睛来了。老师问我眼镜多少钱配的,我说一千多。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更何况我对这些事不怎么上心。老师的反应倒是出乎我意料,半开玩笑地调侃我和另一个眼镜一千多的姑娘有钱,在眼镜店上当受骗。这倒也是小事,当时的氛围是非常轻松的,而且老师作为一个85后小年轻,在公立学校教书,把钱挂在嘴边可以让我们这群不知节制的高中生在消费家人口袋里的金钱时节制一下,包括平时让我们捡起地上掉落的硬币。不过这事还是在我脑子里转了挺久,人生在世十五年,头一次被人说有钱,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就我个人而言,在经济独立之前,讨论“我有钱”这个命题等同于讨论“我家有钱”。环顾一下周围,十几平的小出租屋,在交通便利的黄金地段,算是最佳妥协方案。很多年前我也住在十几平的出租屋里,但那是在五环,最近的地铁站要坐五六站公交车才到,公交车又半小时不来一趟,时常堵车,大夏天的车上也没个空调,和外公外婆摇着扇子等车向前龟爬;出门就是堆垃圾的地方,一整条街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得无法行走,鞋子会陷在里面,更别说拉杆书包可怜的小轮子;电子产品永远是传承制,拿着一个只能打电话(没错,发短信也不行)的不知几十年前出品的粉红色诺基亚,还没有现在面前的电脑屏幕大的电视,书架上万年不添置一次的世界名著选集,家长常年早出晚归,不能放那么小的我出门,只能整天整天窝在屋里,——难怪会近视。

人的境遇果然是极难预测的。命运的不确定性在此刻得到无穷的诠释。初中去了一所私立,高中是国际部的缘故,能来初中部读书的学生也都是家里条件不错,打算本科出国的。在这里见识到真正的差距,一些年龄小时感受不到的,来这里慢慢放大。都是十二三岁的同龄人,钢琴十级,参与小众体育项目的国际比赛,去过中国每一个省份(区),读英文原版和外教扯皮不带眨眼……你可能要说,哎,你列举他们的成就是想说明什么啊?答案呼之欲出,不管天赋有没有,上述的每个项目背后倒是有真金白银在堆的。小学时班里也有人在假期去外省旅游,出国的也不是没有,但何其像现在这样集中,每个假期都要去不一样的地方,旅游计划从上一个假日结束就开始被编写,而且这才是常态。一个除了北京和老家以外哪儿也没去过的人就震惊了——地理课本上那些插图,对我真的只是张图,对他们就是一个个“我去过”的地方了。更别提有单反的,有笔记本的,还有最在美国有绿卡的……我会意识到世界很大,不懂他们说的服装品牌我可以去查的,但让我把它们穿在身上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谁知道高中突然又落了回来,在一所公立学校,特别是集中了全国各地学生的学校,贫富差距在一瞬间被拉到极高,有人吃顿食堂的饭都要斟酌很久,有人拎着surface book2在食堂晃来晃去。在不止一次被人以隐晦的形式表示了对我经济条件的羡慕之后,我开始有点迷茫,虽然这两年不像小时候,买个国产盗版拓麻哥仔都要做十足的心理斗争才敢去请求家长,但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节俭二字也从来没被我丢下过,不知不觉我也成了“资产阶级”的一份子吗?

人在经历不同的环境时,会被塞进不同的世界观里的。有个观点我倒是没有改变——不存在绝对的贫富差距,“差距”二字永远都是相对的。

就好像在生命里的不同阶段,我位于不同的阶级上,但和自己比起来,我这是和经济发展水平相同步的进步,和政治书上的话一模一样。甚至有些时候还要提心吊胆地寻思自己还能在这座城带多久——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便提起这个事件,你我心中有数,归根结底还是要努力向上爬,天知道灭完无产会不会开始灭中产,原来共久是这么实现的。

by the way,一千多的眼镜是让人肉痛了些,可眼镜这种东西不就是要买好的么?什么蔡司渐进统统往上加,一副好眼镜可以挽救视力的,近视八年只涨过五十度的笔者如是说——不知道那个去配眼镜的同学配了个啥样的,他就是拖着不配眼镜导致加重飞快的典型。

2

很多动物的寿命只有几年,有的甚至不过几个月,人类的寿命却有漫长的七八十年。在成分相近的前提下,想要将这个数字进一步扩大的个体其实不会幸福。忘了从哪里看来的论调,我们的器官慢慢损坏,途中流露出的很多都在真实地困扰我们。我现在跑的比从前快,跳的比从前高,忍耐疼痛的能力都比从前厉害到不知哪里去了,可我依旧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变化。就拿普遍存在却至今没有痊愈方法的耳鼻喉来讲吧——鼻炎,咽炎,中耳炎,面部的再加一个屈光不正,反正我是占全了。这种也没啥大事儿,只是偶尔出来骚扰一次的病往往被我忽略,它们好像心里不服气一样,一定要出来骚扰我一次,让我彻底记住它。让我发个烧都是小事,被耳鸣叫醒而且持续数分钟——不是调高且尖的那种,是很沉重的声音——让我直接吓瘫,又喝起一股土味的中药来。感冒期时常咳嗽,咽炎就停不下来,咽个口水都疼的不行,更别提吃饭。说到这儿,一个常年口腔溃疡的人心里更是不舒服,出门随身带在包里的药品不是感冒药创口贴,而是一盒华素片和一瓶治溃疡的喷剂,严重时疼到让人怀疑存在的意义。怀着小时候统统没有的这些,我居然苟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结果又出事儿了——吃了次麻辣烫,在一家看起来挺正规的店里,食客还挺多。吃完上楼接着补番,又看小说到一点半才睡,谁知道七点零点就醒了,因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果不其然地吐了一早上,喝多少水都涮不掉的苦味,在沙发上哼哼半天,又想到这就是未来我可能存在的独居生活,于是抖擞精神,谁知道这次呕吐是间断性的——

等我以极慢的速度换完衣服,叠好被子,又把桌子上的东西简单清理了一下,窗外已经从昏沉变成大亮。

跟老妈在电话里说了这事儿,她倒是挺意外的:“我在那家店都吃了好几次了,没什么不舒服啊。”

“昨晚人多,又那么快就煮完了,我怀疑没煮熟。可是我又没点肉,为啥还是这样?”

最后敲定的只有我再也不吃麻辣烫。一棍子打死是不对的,可我这种天生消化就弱的还是别高估自己了,什么海鲜,辛辣食物,还有牛奶,还是统统活到我的梦里吧。

曾经有种中二的骄傲,再加上某个男孩子的影响,我在冬天只穿两件衣服,而他则是帽衫挽起袖子。那时候走在雪地里,真是有铺天盖地扎心的寒意,但谁知道有股什么力量托着我,就昂首挺胸大踏步在冰雪里走开了,风刮过的时候,仿佛也将我整个人穿透了一次。现在不一样了,才十月就穿上羽绒马甲,秋裤什么的都是主动加。觉得越来越不抗冻,不是错觉,儿时的行为看似可笑,可却没让那时候的我感冒发烧,反而在流感高发期仍然正常得不行,什么传染病都是看不见影子的事。

所以不得不承认岁月无情,它让我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低下头,而遥远的未来,某一天,我的头也是这么被按进土地的吧。

3

被一碗麻辣烫折腾得死去活来,原本的计划也不能变。恰是月考后的周末,没有作业,也没有出分,不抓住这个时间出去浪,那就太不机智了。作为一个在北京,特别是朝阳待了六七年的人,望京肯定是熟悉的,我却喜欢在街上乱走,也不是无目的,但就是不想用导航,想看有没有误打误撞就来到目的地的可能。不过下车时我却感受到一种尴尬——和上次来时不是同一个车站,这让我这种方向感为零的人开始到处打转,转了半天又回到车站附近了。

不过这个过程是真的享受。

心里平静的不行,没有任何烦躁或者狂喜,耳机里的声音也浅了下去,晴朗的无风的冬日,这条街上没有别人,也没有行过的车。是我——只有我,踱着步子,不在意前方,也不在意背后,只想永远这么走下去。

什么细微的感觉啦,那些已经在先前的随笔中赘述太多,不过感受到它们的时候,胸腔中依旧是满溢的欣喜,依然要操着内存已满的手机去拍太阳。

其实我是明白的——这个行为的意义实在是浅薄。每次翻阅相册,那些拍摄太阳的照片,既没有绝妙的构图,也不具备别样的意义,最后都会落进回收站。可它就是会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记录下来,不为其他,只为某一瞬间满脸的暖意,或是视野里的明亮。

可太阳带给我的温度,却是怎样的镜头都不能捕捉、不能还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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