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5号蓝色球衣男孩
那个5号蓝色球衣男孩
“一个星期以后我的毕业典礼，学姐你要来。”
“我到时安排看看。”
“我不管，你一定要来，我就当你答应了。”
学妹在微信用语音告知我，我面对她的撒娇，竟手足无措地笑了，想到平时她的父母都在国外，我回了一个字:好。
我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看着几对相拥而过的情侣，黑夜笼罩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寂寞却突袭而来，我已经毕业三年，如今工作充实得让我连自由呼吸的机会都快剥夺了。更被说谈恋爱这种奢侈品。
风有点大，夹杂着一丝清淡的洗发水味道，头发像一个巨爪拂向我的脸，我摸着这几年为了生活而忽略认真保养的脸，突然想起初二时候脸还充满胶原蛋白的我，回忆慢慢倒带。
1.
“走呗，今天学校篮球赛我们班里有男生上场，帮忙去加油”，本走到宿舍门口的我被隔壁班死党田小云一路拽到篮球场，还塞给我一瓶百岁山，叫我待会看到喜欢的就上去送水，该下手时就下手。
其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个时候在我看来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雌雄同体。
场上的热烈程度超乎想象，这里面基本混杂了看得懂的热血男生，也混杂了看不懂的花痴女生。大太阳打在他们一个个的身上，我看到男孩们在用汗水拼命地耍帅和撩妹。
在我即将迷上男生们青春的身躯时，我的天，我看到一个像宇宙飞船一样大的东西朝我扔过来。
“快跑。”我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傻了，脚像被陷在泥沼里。
然后我看到一个身影，冲到我前面，飞快地接住宇宙飞船，是宇宙英雄奥特曼来了吗。
他挡住了我眼前的阳光和一副副小鲜肉的躯体，转身在我眼前挥一挥手:“同学，你还好吗？”
我看到他用一只沾满灰尘的手拿住一整个篮球，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终于缓过神来，眼睛全部聚焦在这个目测身高178cm左右的男生身上，“谢谢，我…我没事。只不过刚刚我还以为我快死了呢。”
他面对我的淡定和开玩笑，又露出一口让人羡慕的白牙，“死不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说完挠挠头。
小云抢过我手里的水，“喏，方豪，这个是我好朋友唐菱，她说把水给你喝，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方豪，和我一样，两个字的姓名，我记得很清楚。
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还是伸手接了小云手里的水，嘴里忙道谢谢。打开水咕噜咕噜地喝掉半瓶，不小心从嘴角滴下来的水和脸上的汗水夹杂在一起，然后转身继续他的比赛。
那时，场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灰白色，只有他，穿着蓝色球衣5号，还有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的我，依稀记得。
这个过程在同学们的热捧中虽然只维持了短短五分钟左右，可是我却记住了一辈子。
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我知道了这个和田小云同班的隔壁班男孩，也知道了他是校级篮球队队长。
2.
“今天天气不好，下节体育课就换成生物课，”班主任在下课时间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俯视着我们这些祖国的花骨朵说道。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总结为生物老师不严格，终于可以轻松开小差了。
班主任拍了几下讲台，意思我们安静。然后转身走了。
我趴在课桌上用手肘戳了同桌一下，她抬头睁着大眼珠子，我用眼神告诉她，这节课总算能睡个窝心觉了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后来这堂课我比谁都还认真听课，可是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时，我看到一个目测身高178cm左右的身影进教室，然后在我隔壁组的正右手边空位坐了下来。点头示意旁边的男同学，男同学貌似早就知道他的目的，偷笑着默许，然后低头私语。
天啊撸，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个翩翩小鲜肉，方豪。
我看到他看到我了，眼神不小心碰撞，我马上收回，心里像用手抓了一把跳跳糖放在嘴里的感觉，止不住的跳动。
在那个青葱16岁的下午发现，异性相吸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我用眼睛余光斜到他还在盯着我看，露出一口白牙像是欲言又止。
我们在起立后迎接着生物课的来临。
“同学们翻到29页。”这一堂课的内容竟然是讲男女生理结构。
课堂再一次抓住话题，似懂非懂地研究和讨论起来。
基本分为男孩们大胆，女孩们羞涩。
后桌男生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后背，示意我转身，我侧着半通红的脸表示不想和他讨论。他递过来一个叠成小正方形的字条，我打开看了看，写了九个字。
你的脸红得像红苹果。
我撕了一张写满数学题的草稿纸，用背面回了句:
我看你的脸却红得像熟得烂掉的红柿子。
写完自己都快乐坏了，那得多丑啊。虽然我没有转身看后桌的脸，只是用手把纸条往后桌一放。
接下来我看到我正右手方的方豪同学将我后桌扔过去的纸条一把抓住，让我联想到了上次接球的英姿。
和我写纸条的是方！豪！同！学！
反正我是直接懵了。
我看到他打开了纸条，接之露出了迷之微笑，我瞬间感觉我的形象尽毁，他朝我坏坏的一笑，我表示无法抗拒，但是我必须保持女生该有的矜持，我坐直身子，也用微笑回了他，再朝着黑板看齐，实际上早快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即使我有点后悔回了他那样的话，但是我却期盼着他给我回应。
时间滴答而过，老师朝我瞅了一眼，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他便更给劲地讲着那些令当时的我们羞涩的生理结构了。
其实那整堂课我都没有听进去，因为我总感觉到方豪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是爱情萌芽了，还是友情的小船翻了。
直到课堂结束，我还是没有接到回话。
但是这个事情过后，我每次都怕遇到方豪，所以也没敢再去隔壁班找田小云，但是又有点期盼在隔壁班的转角不小心碰撞。
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一放学他就照惯例穿着5号蓝色球衣去打篮球，我就乖乖回宿舍，所以像青春励志偶像剧里一样的偶遇根本就没有。
3.
雨季来了。男孩们青春的脚步故意在水坑里踏过，溅了身旁娇小的女同学一身水，惹得她们追着跑了半个操场，可是还是撵不到，留下一圈圈有故事的水晕。
田小云最近神神秘秘的，放学前和我说学校社团有事，要留下来帮忙。把我一个人丢在走廊里就走了。
我看着来来往往被人接走的同学，心里突然想起远在另一个的城市拼命工作的父母。他们的城市也下雨了吗？
眼看雨好像停不了。我做好了湿身的打算，刚要一头闯进雨中，一个深蓝色的大伞越过我的头顶，覆盖着我。
还没来得及等我说谢谢。我看到了5号蓝色球衣，为了进一步确认，我抬头看到一口白牙，朝我笑了笑。
顿时我很心安，也感到非常温暖。
方豪同学又挠着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让我一度怀疑他头上是不是长了虱子，每次都挠头。
“唐菱同学，我送你吧，反正我这么大的伞一个人也浪费了。”
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他竟然还清楚记得我的姓名，而且咬字清晰，不是唐明，不是谭咏麟，而是真真切切的唐菱。
可是我脑海里还挥之不去上一次说他“熟得像烂掉的柿子”，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气氛，只吐出三个字:
谢谢你。
然后我看到他用他接过篮球的那个大手举着大伞，和我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
我们第一次走那么近，也基本做了自我介绍，话题也挺投机，一切都刚刚好。
我看见雨水几次顺着伞沿滴下，从他的头顶流下一直经过鼻梁和嘴边，最后和突出的喉结上的汗水相遇。近看他的侧脸，确实足够迷人。
这段路其实很短，可是我感觉我们好像走了一辈子。也许，是我想和他就这样走到细水长流吧。
初中的时候我还没有拥有手机，所以自然没有微信和QQ等联络方式。
4.
我们如愿告别初中小时代，拥抱高中。
我不仅和田小云上了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还有方豪。
他不再是隔壁班的那个男孩，而是我们2班引以为傲的篮球队队长。他已经目测180厘米以上，但还是穿着5号蓝色球衣照常在球场上继续谱写传奇。
我们之间的联系渐渐也从几句寒暄变成了谈笑风生。我们还彼此加了微信，聊天也算频繁，一切都好像顺水推舟。
班里的周铭皓生日那天，我们都在场。
周铭皓是方豪同宿舍好哥们，而我是被田小云带过去参加的生日会。
接下来便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周铭皓合唱了一首周杰伦的珊瑚海，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被现场的同学胡闹的嚷嚷在一起。同学们也开始推搡这我们两个人。
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我貌似感觉到推搡之中有一个大手保护着我，我转头看到了背后是方豪，他那口白牙在嘈杂中一合一闭，我居然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读懂唇语：
小心一点。
然后我还看到喝醉了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田小云，在感觉周铭皓想张开臂弯拥抱我入怀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很浓重的酒味，我马上像一只小松鼠跑开了，拽起田小云和他们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推门便远离那个让我有点不舒服的地方。
隐约我听到后面跟着上来的一个高大的背影。
我来吧。
我说行。看到了方豪，便把扶着的田小云交给他，一身也充满酒精味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小云驮在背上，那一刻。他很温柔。
我居然自私的希望喝醉的那个人是我。
回去的路上灯光变得格外温和，不像在照明，更像是在渲染气氛。
一路上我们说了几句话，但是我能地感觉到方豪也有点喝醉了。
小云一路嚷嚷不舒服，方豪只能把她放下来。
她便靠在大树下吐了起来，然后赖着不走了。
我看到方豪似乎也挺累的，就说歇歇吧。
他突然靠近我，我又闻到了那股酒精味，说了句：如果皓对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一时乱了阵脚。吓得都快坐在地上了。
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准备一个完美答案的时候。
他低下头，直接对我来了个霸道的人工呼吸，我感觉到我的心就快跳出来了。
我把头转开了，因为我曾经幻想我的初吻应该在一个柳絮纷飞落英缤纷的场景两个两情相悦的人情到深处自然深吻。
可居然不是这样的。即使发生在我爱慕的男生身上。
这个吻没有清爽薄荷的味道，而是充满酒精的臭味。
他好像觉得不能这么突然，连说对不起以后又回到那个话题，对我说能不能不要答应周铭皓的告白。
我觉得奇了怪了，周铭皓也没和我告白过啊。
月光穿透稀疏的树叶照射出方豪的棱角分明侧脸，我又试着躲开，为了避免尴尬和回答问题。
方豪说完就躺地上不起来了。
最后是怎么回去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回去以后辗转难眠，想起了过去，想到了刚刚，还想了未来。思索了整个晚上方豪对我说的话和做的举动，突然很甜蜜。
觉得最幸运的事就是你爱慕已久的那个人也恰巧深深喜欢你。
5.
隔天如期而至，当我走进教室门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两位同学喊我皓嫂，我转身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们，为了确定我有没有听错。可是我看到的是那两个人吐吐舌头调皮地走开了。
又是留下我变成一个大写的懵。
周铭皓走到我跟前：做我女朋友好吗？
接下来，便是全班同学的一阵狂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特别不舒服，转身跑出教室。
那一天我躲在宿舍一天都没出门，想了很多，哭了很久。田小云推门进来，我抱着她再一次痛哭，我问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好像不明白我说的话，摸摸我的头，然后抱紧了我。我哭得更加厉害了，下决心要忘了那个吻。那个时候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那个感觉就好像失恋了一样。
那个时候我很清楚，我痛哭的原因不是因为周铭皓的对我告白，而是方豪没有站出来说我也喜欢她。
所以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高三第一学期我便转学了，来到父母身边，他们说为了我有更好的学习环境，说要亲自监督我学习。
我说你们早干嘛去了，他们说会好好弥补对我的爱。
随着我的转学也因为学习紧张，我只能从小云那里听到那个学校零星的消息。
再后来我听说方豪同学考上了省级重点大学，周铭皓因为家里原因辍学了。
再后来听说他们都各自交了女朋友。
一切好像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你到了没，学姐。”很快到了学妹的毕业典礼，我现在正踏在母校的草地上，看着她的变化。
“你在哪里。”
“A栋三楼会议室，你直接来吧！”
很快便找到了学妹，找了个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我看到了好多小孩，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禁偷笑了起来，一切犹如昨天。
这时我看到一个还是目测180cm以上的男生从后门进来在学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我认清那个留着胡渣但却穿着打扮干净的大叔，学妹指着他向我介绍：这是我哥哥，方豪。对了你们应该是同一届的，你们认识吗？
学妹方楠，哥哥方豪。
我平静一下，内心却被这重逢的场景吓到了。这么巧。
我和方豪相视而笑。
感觉只是时间变了，其他还是一样没变。一如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