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有限的课时费，无限的劳动

    第二次上课，那个格格不入的女生没有来上课，她被调到了别的班，这样我们班由6个学生变成一5个学生。

      原来这里的管理者把美国大学的选课制度照搬过来，即开学两周内学生可以换班、老师也可以换学生，属于双向选择中。

      我以为只有我的班上学生人数少，但到曾经评估我课的张老师和陈老师的教师一看，人数都差不多，都是6-7人，陈老师是学校资历最深、教课时间最长的，班上的学生最多，也不会十一、二人多。

    原来我眼里的正规化、规模很大的学校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租用城市大学的教室在这里上课而已！而租用的教室也不过是包括一个少儿班和一个数学班在内、再加上2-6级的5个语言班，共7个教室而已。

    如此少的学生又需要支付教室租金，可想而知，学生交得很少的学费里还能剩下多少钱给老师开工资。

    果不其然，当我终于忍受不住，在开学两周后向校长问我的课时费的时候，校长面露难色，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由于生源较少，主要靠学费收入已经无法维持学校的日常开支，他们学校的三个董事已经三年义务工作，再加上凡是学校的老师的子女在这里上课全部免费，学校开支入不敷出。

      我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只是随着他的话题附和道：“哦，这么好呀！可惜我的孩子不在这里，不能享受这么好的优惠。”

      “那可以等他来了吗？”校长有些迫切地望着我说。

      我也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校长，那是不是孩子在这里上课的老师就没有课时费呀？”

      “不、不， 课时费是要付的，像我和苑副校长虽然做管理工作没有报酬，但我们教课都有课时费报酬。孩子在这里免费上课，是学校给每一位老师的福利，老师上课理应获得应有的报酬，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哦，还是学校关心和体谅老师工作的不容易！那您看我的课时费该何时发呀？”

      “我也是老师，老师的功夫不在课堂、而在课外，为了准备好一节课的课上内容，哪一个老师不是在课外至少花上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而老师的报酬只能按上课时间来计算，按每小时$25来计算，这样算下来老师的报酬本来就很低了，如果再不给，那还不如做清洁工的呢！”南校长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我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些和我课时费的问题好像没有啥关系似的，只好接着他的话说道：“那您的意思是说我的课时费每小时$25？”

    “不、不，我可没说！你的课时费问题应该去问苑副校长，这是由她负责的，我不管这方面的问题。”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本来稳重的神色间峳然闪过一道做贼欲逃的慌张四顾的躲闪。

      我还是不明白堂堂一个校长为什么不能回答我课时费这样基本问题，为什么他做校长的不去找副校长过问，反倒让我一个新聘请来的老师去问。

    我虽有些不解，但已然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明确告诉我，既然校长说让我去找副校长去问，那我只好这样去做了。

    苑副校长正和家长们一起说事，我站在旁边等着，她马上停下来，对我说道：“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是我个人的事。”

    “好，那我一会儿去你教室找你吧！”

    “好！”我答应着回到自己的教室，正是休息时间，孩子们都离开了教室。我正想着副校长是否也是托辞，却见她已经到了门口。

      “我知道你马上要上课，就先过来说你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她脸上显出来的是救火队员的那种时刻准备赴危救难、准备奉献自己的豪迈气概，我立马觉得我的事太小了，简直都不值得提了，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校长，没事，真的没事了！”

    校长眼里明显地在说：“你没说实话！”更加地确信我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大事，站在那里不动，口气坚决地说：“不解决完你的问题我不会离开！”

      “哦，只是校长说课时费的问题让我来问您。”我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地说。

      “什么！”她细眉一挑、音量拔高，面露慍怒之色，“这个南蛮子！” 说完转身离去，才突然想到我的存在，摔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忿然走出了教室。进来的学生都被她的神态吓住了，小心翼翼地传递着探寻的眼色......

      我就问一下我早该知道的课时费，我有错吗？就这么一个问题也会让正校长回答不出、副校长如此暴怒吗？我心情沮丧，但这是我的教室、我的课堂、我的学生们，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我立刻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进入到饱满昂扬的状态，完成了这一堂课的教学。

      下课的铃声刚响起，副校长就带着满脸的笑意推门进来了，对着欲离开的学生们说：“孩子们，刚才我有些激动，和你们的老师没有关系啊，对不起啊！”

      我赶紧接过话题说：“校长，没事啊！”

      等学生和家长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们俩个人的时候，她才像对认识很久的人说话的语气说道：“你可真能忍啊！课时费是在老师聘用前就由校长通知的。你那会儿不知道就该来直接问。为了不让你犯难，你也不用再去问校长了，我直接告诉你吧！学校的老师课时费一律是每小时$25，按月领取，但新老师在第一学年按每小时$22 算。你看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没有了，谢谢您这么快就帮我解答清楚了！”我有些感动地诚恳说道。

      “真不清楚这个南校长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告诉你。”说完，孤疑的眼神带钩似地挖了我一下，离开了教室。

      等我都收拾好东西离开时，只有做清洁的清洁工了，这时南校长也刚好离开，依然是极稳重的样子，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南方腔调对我说道：“你知道你的课时费是多少了吧？”见我点点头，他抑制不住欣喜兴奋地说道：“校董会只同意给你每小时$20，是我据理力争跟他们说你的学历高、教得好、有经验，才同意给你每小时$22的。”

    是真的吗？他们说的话谁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一声厉声尖锐的喊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