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故事有点伤

2018-10-27  本文已影响0人  北斗星的守望

        男人聚会只分三种,一种是为了吹牛而聚,一种是为了工作而聚,还有一种就是为了怀念青春而聚。无论哪种,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点,吹牛逼,聊姑娘。

        年底春节时,回老家过年,正好当年高中几个要好的哥们都回来了,几个电话就拽到一起。五六年没见,胖了瘦了,老了帅了,寒暄了一阵突然就沉默了。

        因为发现对每个人的认知都还停留在过去,而这其中的空白都是无法知晓的,除了尴尬的冷场只有面面相觑。好在我们还有酒,只要男人之间有酒,一切就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几杯温酒下肚,话匣子就开了,从高一扯到高四,当年喜欢谁了,谁又暗恋谁了。对于一群不算老的男人,回忆青春时刻总是显得有些滑稽,但又那么令人感伤。慢慢地,过去就不回忆了,因为回忆总是会自动过滤那些不好的,而把好的留下来。其实那些记得的,并不是那么真实。就像分手多年的情侣,当你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大多的想念都是曾经一起欢愉的时候。那些争吵和矛盾其实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满脑子只剩下那个人的好。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觉得,咱们现在还有爱情吗?”饭桌上沉默了几十秒,大家突然都哈哈大笑。许多人说都他妈多大了,还要那个干吗啊,这么多年不也都过来了,该成家的成家该离婚的离婚,跟爱情有屁关系?“我觉得有,爱情永远都在。”说这话的是乔木,从进饭店就没见他怎么说话,先前那句看来也是他说的。乔木一直在上海打拼,虽然我有时候也去上海出差,跟他见过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问乔木,是感情出了问题吗?乔木摇头。我说你要是心里憋屈你就说,兄弟几个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真要是有事,我们也能帮你出出主意。乔木笑了笑说:“出个毛主意啊,前尘往事了都。可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说说,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情节,一段回忆罢了。”

        我是多年前出差的时候认识她的,她叫李歌。那会儿出差坐的还是火车呢,从上海到长沙。上车的时候我身边没人,走了大概两站,上来一个姑娘。我对面的几个男生都抬头看,我也跟着抬头,这一看,坏了。漂亮,特漂亮,一米七几的个头,配上高跟鞋,穿了一件米色的外套,化着精致的妆。整个的气质,完全不同于周边的环境。怎么说呢,就像是你把一块玉石,放在一堆石子里的那种感觉,虽然这完全没有贬低别人的意思,但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有时候我发现有自知之明特别好,你知道什么是你的,什么永远不可能是你的,所以姑娘再美好,跟我没关系。于是我看了两眼之后又眯着眼睡了。

        睡了一觉后,前面铁轨出了事故,有拉煤车倒了,几吨的煤都堆在铁轨上。没招了只能停车,陆陆续续的有人出去透口气,我也就跟着下去了,在下面点了一根烟,牌子是中南海,一回头看见这姑娘正好盯着我,指着我手里的烟比画着。

        我也没听懂啊,招呼她下来,能有机会跟美女聊天,不可能错过。她下来后直接走过来说:“你能给我一根烟吗?我想试试抽烟的感觉”

        “当然,半盒都给你吧,抽不完给你收藏吧。”她抽了一口学着我吞云吐雾,结果吐到一半眼泪都呛出来。我被她弄的有点忍俊不禁,她看到我在笑,红着脸鼓着腮帮子有点害羞。

        因为有了这一段交流,我俩也算是熟识了,铁路前面也清理好了,我俩一起上车,落座后一直聊着天。对面的几个哥们儿眼睛都圆了,他们肯定费解为什么一会儿工夫,我就能跟美女搭上话。由此看来,出门在外兜里有盒烟,还是很有必要的。姑娘也是去长沙的,参加芭蕾演出,当时我就懂了,难怪气质不一样。她说她叫李雨,因为她出生的时候下很大的雨,家里人觉得挺怪巧的,于是就起了这个名字。就这样我就一路怀着图谋不轨的心跟人家聊些有的没的,一直到了长沙才分开。

        出差结束时,因为上海总部那边有急事,公司让坐飞机回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公司出钱。有些事吧,你觉得理所当然发生的,其实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我其实挺怕坐飞机的,上了飞机发现是靠窗户的座位,我坐了靠过道的位置——因为不敢看窗外。也没吃东西,蒙上衣服就睡了。估计也就起飞前十多分钟吧,一个人轻轻地拍我,说先生,您坐的是我的位置,麻烦您让一下。

        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还没看清是谁呢,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呀,这不是中南海先生吗?”

        靠,敢情这姑娘把我名字忘了,就记着中南海呢,做梦也没想到,在飞机上又碰见她了。她好像见了我特开心,也没说换座的事,直接坐在里面了,拍了我一下说:“你是不是跟踪我啊?怎么这都能碰上你?”

        我无可奈何:“姑娘,别闹了,我可没那闲心,你想多了。”

        “逗你玩呢,真没劲,你怎么这次坐飞机不坐火车了?”

        “公司有急事,着急赶回去,你呢?”

        “我啊,一直是坐飞机来着,上次是演出时间太紧了,飞机又停飞了,没办法只能坐火车了。”

        “哟,敢情您这是体恤民众来了,还碰见我了。”

          “倒也不是,坐火车挺好玩的,我就小时候坐过,大了就没怎么坐过了。”

        “那您以后可得多坐坐,火车能抽烟,飞机可不行。”

          “倒也是啊,对了,还你的烟。”

        我一看,好家伙,哪儿是一盒啊,她直接给我一条。我说用不着,半盒烟而已,况且我家里也有呢。我问她为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想抽烟,她撇了撇嘴:“因为我前男友很喜欢抽烟,怎么也改不掉,所以我想试试烟的味道呗。”在那一刻我就觉得,这姑娘真是死心眼,她要是爱上谁,那肯定是谁的劫。

      话还真不能说得太准。回上海之后,就是一直忙,对之前这段相遇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有天下班挺早的,躺床上看手机呢,收到一条短信,我一看内容就笑了。

        “中南海先生,干吗呢,有空陪我吃个饭吗?”

        “有,雨姑娘请吩咐。”

        “浦东新区夏碧路346号小雅鱼丽,不见不散。”

      “得嘞,您等着。”

      穿上衣服我就直奔楼下,到了饭店后,她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我记得那天她穿的是一件牛仔外衣,扎了一个马尾,淡淡的妆,看起来特别健康,总之就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孩。

        那天晚上聊了很多,聊她的大学还有平时演出的事,以及她的那段恋情,看得出来她被伤得挺深,是他男朋友甩的她,劈腿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男朋友是瞎的吗?这样的姑娘都甩,真是不懂珍惜。

        吃完之后,我看时间还早,说要不咱唱歌去吧,我这正好有打折券,她连忙说好。ktv倒也不远,走了一段就到了。说实话,来上海几年了,平时也都形单影只,看惯了别人的恩爱,自己却始终没有合适的,当时看见她在旁边,真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觉得自己的爱人就是她了,好想路没尽头,能一直走下去。我想到这儿的时候,她没来由地挽着我的胳膊,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

      以前听人家说,恋爱的时候会有过电的感觉,那天晚上我就像电插排上的剃须刀,整个人一直是酥的。爱情真美好,美好得想让人骂脏话。

        唱歌的时候,她一直让我唱,我说我不会,跑调。她没办法,只能自己唱,我发现唱歌好听的姑娘,真的是浑身发光,我一直在旁边听,也偷偷地看她。不是没邪念,就是觉得这么美好的姑娘,咱不能那么龌龊,我第一次被自己吓到了,简直太他妈正人君子了。

        后来她唱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期了,我都示意别出声,后来我写了一个纸条给服务员看:今晚包夜。

        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伟大,但那晚不吹牛逼说,绝对是我这辈子最伟大的时刻。我就那么抱着她,盯着屏幕里的歌,待了一夜,碰都没碰她一个手指头。

        第二天早晨,她醒后抬头看着我,问我说:

      “中南海先生,你就这么待了一夜?”

      “嗯,雨姑娘你既然醒了,麻烦你让一下,胳膊没知觉了。”

        抱着她过了一夜,胳时没知觉,我以为得截肢呢,好在后来好了。她醒后一直靠在我的肩上,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待着。半天她说了一句话,让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甜的,而且再没有人会这样了。

        “中南海先生,既然你是喜欢我的,那么我就做你女朋友吧。”

        我愣了半天,她抬头用她的一双大眼睛望着我,我有些恍惚,觉得太不真实了。我说你确定不是宿醉开的玩笑吗?她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就这样,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被一个女神倒追了。

        是的,我们恋爱了。

        那时候我们走遍了上海的每一个角落,喝遍了所有的咖啡厅,看遍了所有的电影院。因为相爱,就想一起感受生活的角角落落,因为我爱她,就想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

        她会来我租的房子里给我打扫卫生,也会给我做饭,因为上海经常下雨,没事的时候我俩就窝在家里打游戏。有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就是她带给我的。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因为后来我发现,我们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经过了一段肆无忌惮的热恋,我发现我钱包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而我又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只要出去玩,肯定都是我付账,所以日子很快捉襟见肘。

        有时候我也会去她练舞的地方接她,我有几次看见她出来的时候,特地换上别的衣服。起初我不以为然,后来我偶然看见几次她背的包还有衣服,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我去网上一查才知道,一个包的价钱是我半年的工资。

        当时一瞬间就觉得被打败了,不知道是被谁打败的,也许是生活,也许是这个社会。她和我在一起从来没要求过任何东西,起初我以为她懂事,那时才明白,她不会问我要,因为她想要的,都可以自己买。我问过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她就说做点儿小生意。

        后来我还是问她朋友才知道,她父亲是做出口贸易的,几千吨的货轮,每年利润以亿计算。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和她差的不是一米两米,而是几丈几百丈。

        她不知道我知道这些,仍然每天陪着我吃小餐馆,去各种小商店,买廉价的饰品。有很多次她觉得这东西贵,我都赌气似的非要买下来,她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生气,而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时间久了,她察觉到我的变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她,为什么骗我?

        她开始一言不发,最后说了一句话就走了:“我以为爱你,与其他无关。”

        原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我的自尊,她会因为我给她买了一个娃娃而欢呼雀跃,也会因为一个廉价的项链开心许久。后来我想了很多,其实她是卸下她的一切,在维护我这个傻小子的世界,一个脆弱的虚伪的世界。

        我想她,特别想她,但我忍住没找她。有一天夜里,下着雨,她给我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

        “中南海先生,我想你,我想见你,你别不要我。”

        那天下的雨很大,我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她就站在楼下,被雨淋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她太让我心疼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浑蛋,如此伤害她。

        跟我回家后,她坐在沙发上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我,你觉得你比我差,你觉得你配不上我。”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你的,我也不想要。”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什么?”

        我哑口无言。

        “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我就在乎你心里有我。是,我的生活的确什么都不缺,但我是女孩,我究竟想要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担心的是我家庭有阻力,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们管不了我。”

        “我们分手吧,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因为我铁了心分手,任凭她如何哭闹,我都不为所动。其实心里早就疼得不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什么心理让我如此狠心。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可怜的自尊,男人的面子,我倒觉得更像是对自己置气,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她过得心力憔悴。我为了尽快让她死心,开始约各种姑娘见面,吃饭,上床,然后再重新换人。我做这些事,都尽可能让她知道。再有爱再舍不得的人,也经不起这么伤,终于她无法忍受了,跟我提出分手。

        我记得她走的那天是八月份,上海正热的时候我在公司上班,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她的号,本能地挂断。又响,又挂断。反复了几次,我没办法,只能接起来。

        “中南海先生,我就要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你能来让我再看你一眼吗?”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防御所有的自尊所有的狗屁理论,全都不见了。我只想见她,只想见我的七姑娘。我打车直奔机场,那天特别热,我在车里想的是一定要留下她,我知道我爱她,我必须为自己自私地伤害她请求原谅。

        可到了机场,飞机已经起飞了,生活永远都不会像电视剧一样顺利和圆满,路上堵车,差了三十分钟。我一个人站在机场的大厅,哭得像个傻逼,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弄丢了我的爱情,我亲手毁了我的爱情。

        李雨走了,我的雨姑娘走了,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已经整整五年了。

        乔木说完这个故事后已经哭的不成人样,有些伤不是时间就能愈合的,反而会像酒一样,时间越长越痛,痛到无法呼吸。

        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也从来不后悔让你离开。在这一段胜负已定的爱情里,一开始我就是一个输家,我挣扎着,努力着,不断增加筹码,直到满盘皆输。但也谢谢你,还留了一个完整的我,去感受,去生活,去变成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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