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晚霞如染过的彩带一样鲜艳夺目,土路边的大杨树随微风轻轻摇曳着秃秃的树枝。乡间小路一直伸向远方的村落里。路边座落着几处破旧的彩钢瓦房。
小路宁静温馨。总是会早早看到两个倾斜着身子,胳膊搭拉在一边。走路时用力一点一点的挪动。吃力的往前走。他们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梅婶和兰姐。那时间双双脑出血留下后遗症。
昔日健康的梅婶忙忙碌碌,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儿子女儿的衣服不能有点灰尘,有点灰尘忙着脱下来洗。想要割草喂猪喂兔子的村里人都知道他家的地干净。和隔壁的刘大妈吵架从来不会让半句。
一亩的田地总要多占别人一尺的地边,宽宏大量的人不削和她吵闹。买菜多个几毛,也赖着尽量不给。
大儿子顺顺利利的结了婚。大媳妇牙尖嘴利摆弄的梅婶都不敢吱声。二儿子也顺顺利利的结了婚,二媳妇敦厚老实被欺负的终于离了婚。因为孩子的扶养问题打上了官司。
二儿子的婚姻随后成了大事。重新找媳妇很难。人也是命,他姑给介绍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家庭入赘过去。幸福来的太突然对于他家的二儿子。梅婶耿耿于怀离婚的二媳妇带走的财产,耿耿于怀害的茶不思饭不想终于崩溃了。人晕倒,脑出血。
还好,抢救的及时。落下了后遗症,走路一歪一歪,记忆没恢复的时候,脸上时常有傻傻的微笑。
兰姐同样如梅婶般脸上傻傻的笑。偶尔还会想起一点过去的记忆。昔日靠着丈夫修电机,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地里的活不怎么操心,除了打打药,浇浇地。放任杂草丛生,总在强调草能比玉米高吗?左邻右舍割草都去兰姐田上。
响应国家号召,晚生晚育。三十多岁才要儿子。兰姐跟梅婶一样大的年纪。梅婶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他家儿子才刚刚坠地。兰姐总是不紧不慢,似乎所有事与她无关,
心宽体胖的兰姐没事打打麻将,有时候连中午饭也不吃。还常言道:打麻将能治百病。对于孩子的教育也从不上心,放任自己。十八的女儿出去打工了两年,跟东北的小伙好上了。孩子也怀上了。兰姐说既然这样,掏3万块钱娶走吧。可他妈的现在的人都想空手套白狼!三万块钱都不给。兰姐已经要的很少了。
这时兰姐的女儿伤心流泪了。想想自己连三万块钱也不值吗?一怒之下打了胎,分了别。重新嫁人。再也不相信爱情。兰姐的儿子虽然看起来傻呵呵的。人挺好娶了邻村的姑娘,姑娘有点聋,但很是聪明。
总有些心事在心头,那年的冬天。天灰蒙蒙的,兰姐觉得头疼,眼前一片黑。倒在了门口,脑出血。还好,抢救的及时。
就这样,兰姐和梅婶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经历,差不多的人生。患上了差不多的病,两人时常做伴踩着小路恢复身体。
头两年两人似乎忘记过去,整天笑呵呵的,越懂的忘记,越幸福。时间会让人忘记很多,会让人记起很多。恢复的越好,梅姨的脸色越来越有怒色。急自己不能好好走路,急自己不能刷锅做饭,急自己连话也说不清楚,急自己不能再把田地打扫的干干净净。兰姐却再也不想有所回忆,愿自己生活在童年的美好。说话不清楚,就傻傻的笑,每天坐在门口,看日出日落。看童子玩耍。
又是徬晚,晚霞依然很美。兰姐没有看到梅姨过来恢复身体。就自己走了两个来回,但仍然感觉缺点什么,还是回去叫一下梅婶吧!
这时梅婶的院子里传来哭声。梅叔搂着梅婶哀哭不止。你为什么这么要强?你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孩子?梅婶的脸上有滴泪还没有干,嘴角的瘀血还在流,一丝笑意挂在脸旁。空气中弥漫着农药的味道。天空飘着柳絮,院子的桃树刚刚开花。
兰姐呆呆着看着梅婶,究竟也想不起了什么!
晚上,兰姐做了一个梦。梦见梅婶又喊她出去恢复身体。可是梅婶越走越远,最后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