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5年归来，这部电影戳中所有中国孩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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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是国产青春片爆发的年份。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青春派》《同桌的你》《初恋未满》......
一时间青春片成了电影市场的宠儿，就像一块橡皮泥，无论你怎么捏，总有人买账。
而就在这一片“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喧嚣之中，曹保平的《狗十三》拿走了第21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影片。
这部最不像“青春片”的青春片，成了这个时代最好的青春片。
没有逆光拍摄下少女面庞上的细密绒毛，没有太阳底下少年在篮球场上喷薄而出的荷尔蒙，更没有强行打胎出国等狗血桥段的无病呻吟。
《狗十三》通过一个13岁少女的成长，道尽了中国式教育的残酷。
这种残酷夹杂着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的暴戾、压制与击打，令人逃无可逃。
《狗十三》的剧本，出自北电本科毕业生焦华静的毕业答辩剧本，被曹保平改编成电影，成本仅为600万元，由一台35mm的胶片摄影机摄制而成。
作为学院派导演代表的曹保平，从处女作《光荣的愤怒》开始，一直就在寻找电影艺术性与商业性之间的平衡之路。（曾执导《李米的猜想》《烈日灼心》《追凶者也》）
电影首先要好看，然后争取在单位时间内置入更多的信息量，在题材之下探讨人性深度的东西。
总结来说，就是小题材大格局。《狗十三》也不例外。
曹保平导演在采访中提到：“它不做对与错的批判，而是提供了多样的视角让人去面对问题、反思问题。”
而这也是影片最精彩的地方。
视角一：少女李玩
13岁的西安少女李玩，一直渴望一个平行宇宙，因为她在现实中活得不快乐。
父母离异后，她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大人眼中的李玩叛逆又不懂事。
这一切在影片中通过两条狗展现出来。
父亲再婚后，娶的“阿姨”生了一个男孩，为了安抚李玩的情绪，送过来一条狗。
起先李玩排斥这条狗，熟悉后便同吃同住，还给狗起了名字——“爱因斯坦”。
然后狗被爷爷弄丢了。李玩独自冲到街上，疯狂地寻找。
然而家人并不理解她这种举动：一条狗罢了，丢了再买一条，何必这么认真。
只有李玩知道，爱因斯坦不只是一条狗，更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伙伴。
直到父亲送过来一条新狗，全家人都咬定这就是爱因斯坦，并迫使她接受。
一直压抑着的李玩彻底爆发了。她用拒绝、吵架、喝酒，发泄自己的不满。
因为一条狗，爷爷的脚扭伤了，奶奶半夜走失了，李玩开始酒后滋事，父亲觉得她不懂事打了一顿。
至此，她对“大人世界”的反抗宣告终结。
李玩学会了拿捏分寸。对家人道歉，和新弟弟玩耍，不再顶撞父亲。
“新爱因斯坦”因为闯了祸被后妈强硬要求送到狗肉店，她也不再要求父亲留下小狗，只是求他送到宠物收养所。
甚至，在街上看到丢失的“爱因斯坦”，她也不再执着相认。
终于，李玩成长为家人眼中“懂事”的孩子了。
视角二：大人世界
影片中李玩问表姐：“你见过真正的大人吗？”
显然，我们可以看出，李玩周围的大人虽多，但在她眼中都不算“真正的大人”。
李玩的父亲，在别人眼中或许有很多优点：对父母孝顺，对新妻子温柔，对儿女包容，工作上兢兢业业。
平时，父亲对李玩也算不错。
供吃供喝养育李玩就不多提，小儿子的到来也没减少他对女儿的关心。看到女儿争气，取得了好成绩，直说带她去看天文展。
然而这样的关心也有前提：孩子得“懂事”。
一旦李玩开始不听话，训斥、打骂等各种冷热暴力就会接踵而至。
父亲家暴完了又后悔，还会对孩子道歉，强迫李玩接受自己犯的错。
我们都知道，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假若李玩学不会“懂事”，后续生活中定少不了遭受更多的打骂。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打骂教育，大多数过来人应该都很熟悉。这是中国式教育最常见的环节。
中国父母们教育孩子的招数也都大差不离：第一招“为你好”，第二招“要懂事”。
毕竟父辈要忙着大人世界里的事，哪有精力和时间放在孩子身上。只能拿这些手段简单粗暴地将孩子驯化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殊不知，践行父权的父亲，曾经也像李玩一样在青春里叛逆过、被敲打过。
然而如今他依然奉承者这套祖辈传下来的教育模式，好似一个打破不了的循环。
影片里的爷爷奶奶，也是生活中最常见的祖辈们。
儿子再婚后，他们主动揽下了养育李玩的重任，还给了孙女不少疼爱和关心。
但这疼爱是有区别的，他们对李玩和弟弟都喜欢，却不一样。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祖辈们的骨髓。
影片开场，就通过闲聊告诉观众，李玩的名字是爷爷随便瞎起的，弟弟的名字是爷爷认真起的。关于为什么给弟弟起名叫“李昭”，爷爷也解释了——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这种区别对待，随着弟弟的出场愈发凸显。
上文已经提到过，李玩的叛逆导致爷爷奶奶受苦受累，其实顽皮的弟弟也用衣架将奶奶的额头打伤过。
结果是，李玩被全家人责怪“不懂事”，弟弟则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免于受罚。
事实上，这与年龄无关，男孩女孩的区别罢了。
电影中和学校相关的段落不多，但有一处令人印象极深。
教室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蝙蝠，学生们立刻躁动起来。老师大吼：“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定力！”
吐完这句无数人熟悉的话语，老师精准地将书砸向蝙蝠。随后，蝙蝠就被扔出了教室。
打破秩序的人或物，必须遭受暴力对待。李玩的家如此，学校如此，社会上更是如此。
所谓的“大人世界”也在影片后面达到了顶峰。
为了带着李玩参加饭局，父亲爽了去天文馆的约。在领导张伯面前，李玩父亲的曲意逢迎透露着卑微与可笑。
张伯高谈阔论，满口孔孟，却不知道《时间简史》是巨著，更不知道李玩和狗的伤心事。
他邀请李玩尝一尝狗肉。她犹豫了一下，依然夹起狗肉吞下，还不忘道声谢。
在大人世界中“热暴力”“冷暴力”的一步步打造下，一个少年就这样可怕地“成熟”了。
“没人注意到我们在什么时候忽然就长大了，一切好像自然地发生了，但那一天的到来其实是很残酷的，我想让大家回头看看这一天。”
这是导演曹保平拍摄《狗十三》的主要目的。
他也确实做到了，这部电影如此真实，以至于无数人看到影片中的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泣不成声。
这种真实不仅是成长路上的残酷，更是心酸中夹杂的妥协。
如果说李玩的遭遇是无数人的过去，那以父权为代表的大人世界就是现在的我们。
过了青春期，我们就明白且理解大人和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父亲有家暴倾向，但只是个赚钱养家讨生活的普通中年男人；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但一直精心照顾着孙女的吃喝拉撒；后妈用假狗欺骗，但是为了讨好李玩和维持家庭和谐。
没有人故意伤害李玩。
故此，即使反映了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狗十三》也并无批判之意，只是做了一番白描式的呈现。
成长是温顺的服从还是暴戾的反抗，真正的大人又应该是怎样，这就是电影留给观众去思考的东西。
相信不少人都幻想过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大人。
如果在被驯化的李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是否有能力让子女不再成为下一个李玩？
本文作者 | 枕云 @文化咖孵化工场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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