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退水沟”

有一次，老王头在外头诉苦， 不避嫌地说自己跟畜牲过了一生。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情，没想到斜对门的女人气得直瞪眼，立马就扫起机关枪：“你是什么东西，又不拿镜子照一照！嫂子要不是哑巴了，怎么会瞧得上你！”

类似于这样的故事，一点儿都不罕见，尤其是“倾诉人”，总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总想在别人的同情里得到二两属于自己的价值。殊不知，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知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其是在婚姻里，由比较心理引起来的重头戏特别多。所谓夫妻，有的连半点感情也没有，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过得好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调和；过得不好，鸡飞狗跳处处招人烦。怪不得，现在的小年轻们都喜欢单着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但话又说回来，哪个人又愿意孤孤单单过一生，心里总是得有点盼头。不管这盼头是日出还是日落，反正大家都觉得两个人就是一家，哪怕是冤家也好过一个人面壁思过。

在我们这里，结了婚的人才算大人，不结婚的人不管年纪多大，在大人眼里都是孩子。所以有一些人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又借着这个“过错”一而再而三地犯错。

雪师讲到《白虎关》里猛子和月儿结婚，把“退水沟”讲得特别透彻。如果月儿不是得了病，她断然不会嫁猛子的，这点在猛子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一个农村青年“混成”这副样子，除了客观原因，还有种种主观原因。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只要水能够退到他的沟里来，他也可以让自己臣服于当下。

但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暴风骤雨说来就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是结婚了，但有名无实，还要背负很多的苦痛，因为那水“坏”了，把沟也带“臭”了。但他们在厄运中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净化系统，用爱和善良拥抱一切风雨，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秋园》里有“退水沟”，《我本芬芳》里也有“退水沟”，但她们并没有被表象上的“退”吓退半步，反而让自己不断地精进。杨本芬奶奶与她的母亲活出来的点点滴滴，哪一样不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但现实生活不可能和文学作品一样尽善尽美，总有一些“退水沟”会吸干退进来的水，总有一些凶猛的水会冲毁“退水沟”……那日子还过不过？有的人会将就到底，有的人则分道扬镳，但能活成猛子和月儿这样的夫妻，实属罕见。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能以退为进的爱情，友情或亲情，还是不要一再倒退了，最怕是退到没有底线时，把人间不值得作为传播链，让一些原本充满希望的人从此一蹶不振。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退水沟，都是人的心在里头妄念丛生，让二元对立的矛盾如连环锁一样难解。如果真正智慧的人懂得这个世界的运作把戏，就不会入戏太深，只是用旁观者的眼睛看着一切，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反正退都选择退到一起了，又怕什么呢？不如像猛子一样承担起一切责任，像月儿一样把所有的爱倾注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