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散文

耳畔风驻

2018-02-05  本文已影响0人  爱穿风衣的独角兽
耳畔风驻

纯粹,是我对我即将离开的这个小世界最大的感动,也是最大的愿望。

不经意,这个小世界就像在你发呆的某一瞬间斗转星移,你所聆听的,感受的,体验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和一起远去的他们,被精致地裱进了相框里。然后在你凝视这些过去的时候,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把怅然丢进你的心里,毋庸置疑,毁天灭地。

在我以为小世界早已陌生到我不想面对的时候,我又相逢那种咿呀之语,我惊诧了。

她,还是那个样子。齐肩头发,花白却干净整洁,一身朴素的衣裳,佝偻着背,面前是一双时刻准备着的布满皱纹的手。因为聋哑,这双手便是她的生命,让她能够从最苦难的生活里艰存下来,让她能够使别人从她的咿呀之语中弄懂她的表达。满脸风霜,却满脸慈蔼。

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吊扇在蚊帐上方吱呀作响,大小两人躺于凉席之上,大人手拿蒲扇,缓慢摇摆,小人盯着吊扇,听着渐欲遥远的声响,和鼻腔里一些老家具散发出来的一种透发着安全感的气息,一起沉入梦乡。

她的住所,极为简朴。或许只有经历过那些旧年月的她,才能从容且幸福地打理着这方天地。我最喜欢她旧木桌台上的物件,小巧玲珑,说不出来何物何名,来自何处,但对于那个年龄的我已是极具吸引力。因此每次拜访,总要去那桌台翻翻弄弄,早已熟悉,却乐此不疲,总渴望着从中找到新的乐趣。而她,却毫不在意,似乎我越是调皮,她越是欣喜。

和我没有血缘的她,曾因为邻居女孩和我抢一个塑料球而"教训"了那个女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偏爱,可能也是我第一次因为偏爱而萌发了内疚这样的情绪。她不会说话,只听她吼了一声,剁了剁腿,右手干脆麻利夺过了球,放在了我的手掌里。当初不明白她为何会因这件小事如此决绝,表情严肃,与她平常截然不同。但我感激这种无由来但浓烈的感情,在我最无知的时候,给了我那种被标记着老木家具气息的安全感。

很多年过去,她似乎摆渡旧船穿梭时空而来,不染风月。熟悉的一切,给了过去一个温暖的拥吻,却也给了我愧疚的一击。很多时候回想所谓的本心,那个由真诚善良所有淳朴感情交织的名词,大概就是她埋在了我的心底。我很羡慕她,没有悲伤与欢乐的界限,甚至没有此类的表达,她有的或许只是最真的生活,以及在漫长岁月里陪伴着她的笑脸。这个世界在她面前太真实,也太虚伪。

一直以来很想描述她,描述这样的愧疚,这样的物是人非,以及我的改变。很庆幸她仍能出现在我的世界边缘,告诉我这个世界本该最真的存在。我一直愧疚,愧疚没有回馈等价的爱,愧疚不能陪伴她更漫长的岁月,愧疚我甚至不知名,不知姓,或许将来这样的愧疚也会像她当年的旧木桌台上的物件一样,不知何物,不知何名,不知何来,却又像她一样,最真实地参与了我的人生。

或许她一辈子没有听见过声音,但总有风在她耳畔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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