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十年一春（4）

如果您耐心读到本章，谢谢。因把控能力所限，奇偶章节分别相连。（简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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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时代浪潮像岗楼的探照灯，簇拥时高光，扫过就昏暗。

燃料公司门口粗大的立柱像凯旋门，镌刻着它辉煌的历史。院落很大，城内有这么空旷地皮的，也只能是传统物资行业。土灰色的办公楼被爬山虎占了一半，窄小的窗户像暮年将军的眼睛，高大的水杉也掩映不住计划经济式微后目光中的黯寞。

院里的松树有些年代了，多个砖砌的拱形门在主道两侧。拱门里是职工住宅，说是住宅，其实是一溜排平房宿舍。六七十年代的住宅和生产是不分区的，到世纪之交才慢慢有工人搬进了楼房。拱门里的葡萄架搭起了绿色廊道，廊道下面，三三两两头发灰白的老人们在竹椅上摇着蒲扇聊天。

但凡在这样的地方看到陌生年轻人，纳凉的老人们总喜欢猜测又是谁谁的对象，就像打量菜市场的韭菜土豆一般品头论足。一阵阵低声窃语后哈哈的笑声，会让年轻人的脚步更加窘迫。

索引走得很快，像迟到进校园的学生，两侧拱门里投射出来的目光，像电热汀那般炙烤，从门口到后方生产区的几百米，他足足走了一个世纪。

巨大的散煤堆像喀斯特地貌的小丘，占据了后方更开阔的场地。远远地，有一排带屋檐的砖房，在煤堆的映衬下，房屋成了山水画的点缀。看见这样的工作环境，索引感慨了一阵。

见到索引，许敏惊了一跳。进了许敏狭小的宿舍，索引才开始仔细注视许敏，和以前相比，许敏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份成熟自信，甚至连皮肤也在台灯的侧映下熠熠生辉，鼻翼形成淡淡的光晕，灯光和皮肤几乎没有了分界，索引有些茫措了。

索引站了起来，双手费劲地找到了裤兜，尽快蜷缩进去。他在小屋踱起方步来，眼睛也无处安放地游走，墙壁上张贴的显然是许敏的放大照。可能因为是进了照相馆，衣角调皮地扎了起来，许敏肚脐边上一个小小的黑痣跳入索引的眼睛，他忽然很烦乱。

许敏低声说：“那是姐妹硬拉着去拍的，别看了，怪羞人的。”

青春呵，每个细小的猜测都准确无误的命中，每滴轻微的水珠都荡漾出甜蜜涟漪。年轻鲜活的靓丽，光艳玲珑的淡妆在其他人看来是高冷的铠甲，这一切却期盼某个特定的人儿称赞。而一旦被凝视了，又担心东施效颦，心生莫名地慌乱。

索引竭力平静内心，暗暗舒了一口气，很快转过身，正好看见满脸绯红的许敏。索引又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房间缺氧。

“可以出去走走吗？”索引冷不丁地问。听到声音索引自己吓了一跳，这一瞬，嘴巴完全不由自己控制。这像是对垒两军主帅的喊话，究竟有几分胜算，根本没考虑。

许敏没有吭声，轻轻收拾小床上的东西，拿了小包就站了起来。

索引快步踏出小屋，许敏像温柔的小猫一般跟了出来。

滨河公园不远。仲夏的夜，烦躁躁地。

不远不近的距离总能邂逅低声耳语的情侣。索引和许敏在一处偏僻的凳子上坐下来，旁边是人工做成的小瀑布，哗哗的流水声正好填补内心的静谧。

索引在昏暗灯光下直视着许敏，许敏的眼睛娇羞而又热切。

索引一把拉住许敏的手：“这么久了，你，还好吗？”

许敏的手像遭电击一般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乖巧地静卧在索引掌心。

许敏轻轻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索引怜惜地搂过许敏的肩膀，许敏缓缓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眼睛微微闭着，她弯弯的睫毛在眼睛下勾勒出一段好看的弧。

月色像薄纱一般勾勒着许敏侧廓。索引闻着清香洗发水的味道，从刘海看许敏的脸。抚在许敏肩膀上，索引的手指变得僵硬起来，像演讲赛忘词的选手一般，指肚找不到依靠，紧紧簇拥在一起壮胆。许敏的睫毛很长，好长时间索引以为许敏的眼睛是睁着的，更让他觉得手足无措，像抱了工艺瓷瓶，动弹不得。

“上班累吗？”索引轻声问。

“现在好多了，不用去矿上了。前不久借调来公司总部，只负责核算方量，填表就好。”许敏像梦呓一般，“不然，你见到上班的我，肯定像非洲友人。”

索引内心渐渐涌动起一股久违的冲动，他的泪水不知怎么会滑落下来，他将许敏搂得紧紧地，滚烫的嘴唇也勇敢地、深深地探下去，印在另一张同样滚烫的嫩唇上，许敏感觉到脸上有几滴湿润，她以为落雨了，但她不愿睁开眼睛，两张年轻的嘴唇契合在一起，久久不愿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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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简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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