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故事伯乐月华待推稿子(2023年2月)心声

深蓝之下你的名字

2023-01-31  本文已影响0人  才华绝缘体

1.

如果回到过去,还会如此选择么?

会吗?


“赵倾城!几点能到啊?”

“马上马上!这就上车了……”

挤在从教院校区开往山南校区的36路公交车上,我费劲地拿出手机回复了同事白白的消息。

咱这种158的小个子挤在寸步难行的车厢里,像极了来到了巨人国的格列佛。

盛夏的热烈在开了空调的公交车内也并未被赶走几分,被人群簇拥的我可以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形容--根本摸不着扶手。

“你来这里。”

正着急地想着下一站师傅停车时我该怎样站稳,我身旁一位185左右的大高个低头为我让出了黄色扶手。

“谢谢。”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便顺着他的手握住了扶手。

“来,前面的往后走一走,走一走了!”司机师傅的大嗓门把盛夏的夕阳也吓退了。

这位置一换,处于中间位置的我既没了扶手也够不着吊环,本就随车摇摆的心更没了底。

“你抓着我。”

看着面前特意穿了外套递过来的胳膊,在重心不稳之下慌乱抓住之后我陷入了沉思。

我头大概四天没洗了,妆也没来得及化,还热得一身臭汗,穿着也着实跟时尚挨不着边……

我好奇地扭头想去看一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奇迹,却只看到了乌压压一片的人头。

“谢谢,麻烦你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嘈杂的车厢里我也不知自己蚊子般的声音有没有被听见,更看不到他的脸。

一路无言,我们从没有缝隙的教院一起坐到了稀稀疏疏只剩几人的山南。

站到车停,他率先下了车。

米黄色的修身裤,洗得发白的白衬衫,一个学生气的背包,在路边灯光四射的中央如白莲般纯净,可他留给我的始终都是乌黑的后脑勺。大长腿果真不一般,我才下车,他已走了老远。那句谢谢,在他离去的背影后面我终是没能重复一遍。

“赵倾城,快来快来!”

本是在职老师的一场动员大会,这架势生生被白白整成了一场联谊晚会。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什么情况啊?”

看着化着精致妆容的白白,反正闲来无事不妨打趣她一下。

“翰林院的副校长今天会来树人任职,听说他一表人才,长得贼帅,我这可不得给自己未来男朋友留个好印象吗哈哈哈……”

翰林院与树人向来是南城势不两立的辅导机构,那边的副校长又怎么来了这边?

“各位老师辛苦,今天除了分配各位的带班任务,还要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今后化学组的负责人--程顾北!大家掌声欢迎!”

整间教室都是配合的掌声,在一声声热情里站出来一位有点熟悉的男子,礼貌且优雅地弯腰鞠躬。

眉清目秀,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阳光洒了他一脸,干净得让我想起了老家槐花小巷里的旧时光。

“我是程顾北,以后是化学组的负责人,请大家多多关照。”嗓音圆润,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敲进了我的心里。

是他啊,我的公交少年。

彼时槐花正盛,虎子在闹,梧桐与柿树立于小巷。我还没有长大,他还没有年少。

2.


年少的疯狂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与坚定不移的勇往直前。

半夜十二点下班的课整个机构几乎无人敢应,也就我以为有了小电驴可以肆无忌惮。

盛夏的夜晚寂静得让人心安,白天叫不停的蝉虫也在梦乡里沉迷。

锁了校区大门,骑着车子在小巷弯路里穿梭。迎着风,时而抬头欣赏着老树枝杈里的月色,宛若黑夜里的幽灵般自在。一身的疲惫仿佛都消融在了星幕的宽阔中,哼着歌儿好不开心。

“啪!”

耳边的风逐渐减速直至听不见声息,车子--瓦特了。

刚刚舒适的环境瞬息换了模样,车流很少,更是没了人,空气死寂般地静止了。脑子里巧妙地响起了妙龄少女遇害的各种事件,恐慌在血液里沸腾。

手机歌声调到了最大,推着车子急匆匆地前行。

走了大概一公里路,车子实在太重,我这小体格力气虽大持久性却不强,本打算车子放一边明天再修,先打车回去。

“车子坏了?喊你这么多声怎么不回答?”

此时此刻熟悉的声音属实是天籁之音,满腹恐慌在他面前割开了缝,渗入名为安心的气流。

“坏了,你怎么在这?”凌晨一点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已经与周公约会了吧。

“刚好在附近,车子先放我车里,我先送你回去。”明明只有工作上的接触,这个人对我却像认识了好久般的熟稔。

“好,麻烦你了。还有,谢谢!”阿弥陀佛,隔了半个盛夏这句谢谢我总算补了回来。

后来,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不过是他送我回来,我请他吃饭。礼尚往来中我们走过了四季,用句再俗气不过的话来说:春花秋月、夏蝉冬雪,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若世间白头可许愿,我多想赠他一场有我的风花雪月。

3.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个青春靓丽,一个沉稳优秀。本应连对视都会充满粉红泡泡的爱情,在十二岁的年龄差、颇有悬殊的身份差以及双方家长拼死的阻挠下垂死挣扎着。

“倾城啊,你是我们这最积极上进的老师,年轻漂亮,以后的路还长,遇到的人会更多,半轮时间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方校长这隐晦的劝说属实没有一分隐晦,我们的感情除了白白可以说无人看好。

“姑娘啊,我们阿北已经36岁了,你还小,可以疯、可以闹,可是他要成家立业了啊!”

程母这副担忧的表情仿佛我是那吸人精血的女妖精,想笑又无奈。

“阿姨,我跟他是认真的。”

天地可鉴,在那一刻,我坚定地想与他走到永远,不怕万难至死不渝的那种。

“我们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等不起你们瞎折腾。况且,我们阿北这么优秀,能站在他身边的女生也要耀眼夺目。”

她走了,把我自认平等的心也带走了。

“赵倾城,你敢跟一个老男人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

妈妈歇斯底里的反对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她怕我恋爱脑,怕我被荷尔蒙蒙蔽,怕我这疯批的性子一失足就失了余生的安好。

“姑娘啊,你有你的选择,可我们也有我们的担心。你至少,得为我们想想啊……”

爸爸向来支持我的一切决定,唯独这次坚决不可违抗。

雪落得更猛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如同我的心。

我且如此,他所承受的只会比我多。这样,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或者说,后果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吗?

我不敢,不敢视时代舆论于不顾,也不敢用他的未来做赌注,更不敢用两方父母做代价。

彼时年少,忽而长大。是不是那年的雪太大,白了少年头,老了赤子心。

与他对望时,甚是感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干净得让人想到那个虫鸣不断的盛夏。

“倾倾,我只要你。我们走吧,走到无人打扰的远方,好不好?”

他紧拥着我,下巴在头顶摩擦,他的胡茬儿又长了些。

“老方说,要给我涨工资了。”

太阳可真耀眼啊,刺得人心直哆嗦地疼。

“赵倾城,我敢对全世界说我爱你,非你不可!你敢不敢!敢不敢啊!”

他后退一步,肿红的眼睛像极了为爱冲锋的勇士。

沉稳如他,可能盛雪繁华,使得他藏了多年的孩子气如数涌泄。

“我不敢,程顾北,我不敢的。因为,我没有那么爱你啊……”

我这样胆大,在你身上栽了一生,自始至终却连一句爱你都不曾说与你听。

程顾北,你知不知道,世间最大的谎言便是我赵倾城不爱你啊。

他的手比我大了将近一半,却还是抓不住我。

4.


如果回到过去,还会如此么?

会啊!会啊……

彼时稳重深沉的人在爱里执着,张扬无心的人却在爱里权衡。

我一直以为他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然后在昏黄夕阳渐渐消散时忘了我。而我,也会在黑暗中盛开,永远面向太阳。


眼前的深海又将我带回了我记忆中那少年的最后一面。

“程顾北,程顾北……”

望着年会舞台上耀眼的人,我呢喃着他的名字。

“我不懂浪漫,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心动成了我余生都在追赶的太阳。”

“第一次见她时,白裙长发与常人并无不同,那迎着太阳的笑容每每空闲却总会在脑子里浮现。”

“后来,梦里有人跟我说,相思成疾,佳人可医。”

“做事有计划的我没头没脑地辞职来了这里,公交车上她挨在我身边时我确信这个人是我要的。”

“后来,我借着工作名义渗透她的生活,本想让她爱上我,却不想,自己又重新爱了她一遍。”

“反对的声音很多,可我只想与她一起。”

“我没有做错,也没有发疯,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啪嗒……”

此刻的眼泪与滴落在他泛黄日记本上的一样,一样的不舍,一样的心疼。

我们有什么错呢?我们再普通不过了。只是这时代不容,这旧思想不容,我们爱的至亲也不容。

“赵倾城,赵倾城,赵倾城。”

他在车窗外呼喊着我的名字,他的身影刻在视角的左三分线,右边是呼啸而过的冬风与被冻结的情意,头顶是“不再见”的白色艺术字体。

“师傅,走吧。”

我转过头,便是一生。

程顾北,程顾北,程顾北……


深海之下葬着他的名字,也再无人用那明媚的双眸轻轻呼喊我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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