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亲人（三）

          小时候，3分的冰棍、5分的瓜子、1角的果仁是我最爱的零食。放学跑回家，先找奶奶：＂奶奶，给我3分钱。＂奶奶总会给我。有时，要的次数了，奶奶就会噘起嘴问：＂几次了？＂我就来个手心朝上，学着要饭的样子：＂行行好吧，来一毛吧。＂这时奶奶就会用食指在我额头上戳一下，再从大襟里侧口袋里掏出钱来。有时候，冬天傍晚，奶奶也会买包瓜子或花生等我们放学回来。那些用旧报纸包的三角包，对年幼的我充满诱惑。吃之前，有时奶奶也会让我打开包，先数数有几个。有时，会说：＂我给你留着，先写完作业再来吃。＂后来，长大些，爸爸跟我说，奶奶的退休工资有限，别总找奶奶要钱。

         爸爸上班的地方要骑车1个多小时才能到，所以晚上到家总要将近7点钟。妈妈负责做饭，爸负责刷碗。因为当时家里没有自来水，要拿桶到胡同口拎水回来，所以爸每天还要拎水把奶奶家的水缸灌满，给我自己家也拎桶水备用。奶奶说：＂娜，你也长大了，你爸干了一天了，道又远，帮你爸干点活儿吧。＂后来，我开始帮忙拎水，可是桶装满水太重了，我根本拎不动。奶奶建议我先半桶试一下，当我在邻居的赞扬声中，蹒跚着把水拎到家，心里的自豪和成就感油然而生。出力长力，过了些日子我就可以拎动一桶水了。

       以前奶奶屋里有一个炕，炕里面是几乎高到天花板的四门黑漆大柜。柜门上是刻的各式各样的童子、松树和仙鹤，门上的把手和锁都是黄铜的。奶奶说，这是太爷从南方买回来的。因为我们住的地势低，每年夏天屋里都会进水，那柜太大无法挪动，只能泡在水里。我总觉得那柜子里会爬虫子出来，从来不敢打开看。加之，我只要在奶奶屋睡觉身上总会痒痒的，所以大家都怀疑那柜子有问题。后来，奶奶不得不把柜子买掉，一共卖了80元。她一直说可惜了，那些铜活，那么好的雕功。

       因为没有暖气，只能烧炉子过冬。那些年冬天极冷，又没有雪地鞋，我的脚冻了，又红又痒。一天晚上，我猛的发现炉盘上烤了几个红果，拿起来就吃。奶奶猛地看见后劈手夺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这是偏方，烤个几个给你擦冻伤，省得落下根儿年年犯。＂后来，我的冻伤果然全好了。

       奶奶爱养花。暑假时，她推着小车带我和弟弟去市场买太阳花。自己还种了几盆昙花，草茉莉，喇叭花，鸟松，指甲花。每天，我都要数数一共开了多少朵花，再和邻居王奶奶家比比，谁家花多，颜色多。有时，我也会偷着摘下指甲花，和着白矾水，捣烂了，给自己染红指甲。

         后来，房主告到法院要收回房子，我们不能再住了，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别人的房子，我们只是租的。再后来，奶奶到乡下姑姑家住了，我们也搬家了。我上大学时，突然接到爸的电话，说奶奶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享年84岁。但是，我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