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第十二章 青春的告白

第二天晚上八点，祝家电话机骤然响起，祝思琪兴冲冲地抢着拿起电话，两秒后，她绷着脸对身后的祝小秋招手。

祝之进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嘴角扬起和煦的笑意，“喂……现在吗？好，我一会到。”祝小秋挂上电话，脸色如常，“要出去啊？”祝之进问，“是啊，同学约我到街上吃炒冰。”“约你的是个男同学吧？声音很有磁性噢。”祝思琪慵懒地趴在木制沙发椅里，脸上眉飞色舞的，祝小秋斜了她一眼兀自走进房间换衣服。

“思琪，小秋，我重申一遍，不管你们白天怎么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这是纪律。”祝之进一边蹙眉一边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快见底的红塔山，向上提了两三下，一只烟陡然掉在他掌心里。

“爸，怎么姐晚上出个门，你总是三令五申的？”祝思琪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准备点火，祝之进一把抢过，厉声道：“从哪学的？女孩子家也不矜持点。”

“触到老虎须子咯，我还是上网和同学聊会天，您到阳台那抽去，别用二手烟荼毒我们姐妹俩哈。”说完，祝思琪像泥鳅一样溜到祝小秋的房间，低声问：“和那个人有进展了吗？”祝小秋正站在柜镜前换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干净宽松的白色T恤。

“谁？”“明知故问。”祝思琪上下打量了一番镜子里的祝小秋，叹了口气，又说：“你这身装扮的确是去见同学的，这么热的天还穿紧身牛仔裤，我问也是白问。”“你有时间去陪陪妈，别只顾着自己玩。”“行，我明天去。”祝思琪爽利地答应。

祝小秋信步穿过人群来到灯火通明的十字街头，她在一家大排档门前站定，露天的餐桌坐满了客人，人群中有人向她招手。祝小秋提步上前，一道道陌生的视线悄然游离在她身上。

“章丽丽呢？”除了祝小秋，桌旁围坐着三个人：陈君山、陈君果、兰海盛，“她有事晚点来。”兰海盛说，祝小秋注意到了陈君果笔直又澄净的目光，她刻意换了个座，把塑料櫈挪到小朋友的身旁。

“你还记得姐姐吗？”“记得，你是帮助我们搬家的那位小姐姐，你穿着和我哥哥一模一样的衣服，今天也是。”祝小秋拿眼角看陈君山，明白过来这道目光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看得祝小秋脸上起火。

“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了吗？”刚才给祝小秋打电话的是陈君山，她顿了顿，还是点头。“姐姐，这边的幼儿园大吗？小朋友多吗？”果果插进话，“大呢，小朋友也多，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能天天见面呢。”想到这，祝小秋脸上绽放着纯真的笑容，仿佛看到一群孩子在她面前打闹嬉戏。

“对了，小秋已经是机关幼儿园的老师了，到时候可要麻烦祝老师多关照咱们果果。”兰海盛拿起面前的啤酒杯向众人示意，这时服务员陆续端上人手一份的西瓜冰和两盘香辣味的田螺。

“咻咻……”一串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像一挂落地有声的炮竹引爆了人群，“美女，过来坐会。”祝小秋等人沿着周围食客们起哄的声浪望去，一位穿着黄色紧身衫和蓝色牛仔中裤的长发女孩侧身越过人群向他们走来，她五官长得眉清目秀的，脸白得像过冬的雪。

“个比个的漂亮……”男人们窃窃私语，随着章丽丽的入座，身边的声音很快沉寂，夜晚的炎热蒸煮着每个角落，远处的溜冰场正肆意播放着劲爆的港台流行歌曲，荡得人心神不宁。

“果果，我们又见面了。”章丽丽低眉向对面的小人儿打招呼，“姐姐好！”“你好，果果喜欢吃什么味的炒冰呢？”“我哥哥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章丽丽扫了一眼众人的口味，皱眉：“怎么都点了西瓜味的？我点个草莓味的吧。”坐在身旁的兰海盛连忙向大排档里的服务员高声喊道：“服务员，一杯草莓炒冰。”

正当大家埋头吃着起劲时，章丽丽突然举起手中的冰杯，郑重地说：“陈君山，生日快乐！”祝小秋惊诧地抬起头，她顺着章丽丽的目光探去，陈君山神色平定。两个人对视的瞬间，祝小秋像个满怀憧憬的孩子心事重重。

“谢谢。”他们俩碰了个杯，兰海盛接上，祝小秋后知后觉。“老板娘……”章丽丽向店员打了个手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食客们又开始躁动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捧着一个炒锅般大小的蛋糕步态沉稳地走到他们桌旁，蛋糕上燃烧的二十一根蜡烛正摇曳生姿。

祝小秋看到这一幕眼里热辣辣的，刚才起哄的那些客人都和着这首生日快乐歌纷纷送上祝福，有人用羡慕的眼神凝视着这场生日盛会。章丽丽慢慢地站起身，像个优雅的诗人不卑不亢，就在那一瞬间，祝小秋以为她要朗诵一首泰戈尔的诗助兴，章丽丽在学校时就屡次拿过朗诵比赛的冠军，这架势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她听到章丽丽清晰地说：“陈君山，我喜欢你。”